第32章 雨林树屋(2 / 2)

詹妮弗的手被碱水烧出泡,却笑着举起一根藤条:“看,像不像你那条断了的鹿皮绳?”

沈离歌把藤条在树上绕了三圈,用力一拉,藤条发出“嘎吱”响却没断,他点头:“比铁索还结实。”

铺棕榈叶那天遇上暴雨。

我们把晒干的叶片用藤条串成排,像挂草帘般挂在木架上。

我蹲在横枝上固定叶片时,脚下一滑差点摔下去。

詹妮弗伸手抓住我的脚踝,她的指甲嵌进我皮肉,却喊着:“抓住那根气生根!”

我拼死攥住根须,感觉它在手里发烫——后来才知道,那根须被雷劈过,表面焦了内里还活着。

扶梯是最精巧的部分。

沈离歌用两根长木做立柱,在上面凿出梯形凹槽,再把短木嵌进去当台阶,每级台阶都用藤条绑死。

她第一个爬上去时,梯子在风中摇晃,詹妮弗在

等她站到横枝上挥手时,阳光刚好穿过树冠,在她身上筛出铜钱似的光斑。

树屋落成在新月升起的夜晚。

整个结构像只巨鸟的巢,悬空十二米,背靠树干,三面被气生根和藤蔓环绕,正面开了个方窗,能望见雨林深处的雾岚。

我们把海草和干燥的蕨类铺在木板上做床,詹妮弗把捡来的彩色贝壳嵌在木梁缝隙

月光透过叶片照进来时,贝壳会反射出细碎的光,像谁撒了一把星星。

沈离歌在门口挂了串风干的龟甲——那是从石屋废墟里捡的,如今成了风铃。

风吹过,龟甲碰撞的声响不再像以前那样腥气,反而带着雨林的潮湿味。

她靠在气生根上磨铁刀,刀刃映着树影:“该给屋子起个名。”

詹妮弗正在编草席,头也不抬地说:“就叫‘绿穹’吧,像住在天空的穹顶下。”

我爬上最高的横枝,看见远处的海面上有艘船影一闪而过。

心脏突然狂跳起来,可等我喊来沈离歌,那船已经消失在雾里。

夜深之际,雨林犹如沉睡的巨兽,缓缓苏醒。

各种虫鸣鸟叫如汹涌的潮水般铺天盖地袭来,树屋在风中摇曳,宛如回到母亲温暖的子宫。

詹妮弗突然紧紧抓住我的手,她的指尖冰冷如寒铁:“你们听,

我们屏住呼吸,凝神静听,只听见泥土被扒开的声响,仿佛是大地在轻声叹息,还有某种生物的低吟——那声音恰似海龟蜕壳时的簌簌声,轻柔而又神秘。

沈离歌迅速摸出铁矛,矛尖紧紧抵住木板缝隙,仿佛那是一道坚不可摧的防线:“别是熊跟来了。”

我小心翼翼地拨开藤蔓,朝下望去,月光下,几十只从未见过的动物正在树根旁忙碌地刨土。

它们的体型如同小猪般可爱,背上却长着龟甲似的硬壳,宛如身披铠甲的勇士。爪子刨开泥土时,露出的白色卵,恰似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宝石。

詹妮弗突然笑了,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欣慰,又似乎夹杂着些许忧伤:“是穿山甲,它们在产卵。”

她的声音如同风中的残烛,微微颤抖着,带着哭腔,“这里没有熊,没有狼,只有新的生命在悄然诞生。”

树屋在夜风中轻轻摇晃,仿佛是在温柔地安抚我们,气生根上的露珠滴在屋顶的棕榈叶上,发出“嗒嗒”的声响,宛如天籁之音。

我仰头望着头顶交错的枝干,它们犹如无数只巨大的手臂,稳稳地托举着我们,而那些曾经的恐惧与饥饿,似乎都随着石屋的灰烬,被这场雨林的暴雨冲刷得无影无踪。

至少在这一刻,在这离地十二米的绿穹之下,我们暂时获得了安全的庇护——然而,黎明终会到来,新的未知又将如那第一缕阳光,从树叶的缝隙中悄然渗透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