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?该用膳了。”苏玉瑶轻声提醒。
李昭摇摇头,没精打采的道:“去天牢。”
阴暗潮湿的天牢最深处,李晌正对着墙上的水痕哼着小曲。
看似他悠闲惬意,实则满腹哀伤。
他哼的曲子极有可能是他的谢幕曲。
听到脚步声,他头也不回,阴阳怪气的问道:“皇上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吧?”
铁门外的皇帝沉默地站着,此刻没有冕旒龙袍,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。
李昭终于开口道:“为什么?你要什么朕没给过?平王爵位,府邸田产,你也可妻妾成群,儿女膝下,朝堂上你是不可一世的王爷,回家可尽显天伦,为何偏偏要谋反?”
“我要的从来不是这些,你永远不懂。”
李晌转身,镣铐哗啦作响。
“记得我们十岁那年,你发烧三日不退,是我偷了我母妃的参汤给你。”
李昭一怔,他当然记得。
先皇后偏心嫡子,他们这些庶子病了从来无人过问。
若是没有李晌,恐怕李昭早便夭折了。
“后来你当了皇帝,赏赐我很多,但对于我来说都是施舍。”
李晌苦笑,接着道:“除了你的信任,你防我像防贼,连兵部的一个小小主事都要安插眼线。”
墙上的水珠滴答落下,皇帝忽然发现弟弟的眼角有了皱纹,他们都不再是当年在御花园里追逐嬉戏的少年了。
皇帝的手按在铁栅上,低声道:“四弟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“太迟了,我李晌心已死,只求速死。”
李昭如遭雷击。
“陛下,时辰到了,平王该上路了。”
陈三石捧着白绫出现在走廊尽头。
李晌突然抓住皇帝的手:“最后求你件事。我府里那个唱曲儿的哑女,她什么都不知道,放过她。”
鸟之将死其鸣也哀,人之将死其言也善。
李晌在这个时候还能想到他府里的哑女,可见此人的良心并未泯灭。
李昭点头,看着弟弟自己接过白绫,动作熟练得仿佛排练过千百次。
直到此刻他才惊觉,这个总是沉默和寡言的四弟,可能很多年前就已经死了。
李昭神情恍惚了,耳畔似乎听到午时的铜钟声响起。
李昭好像站在梨树下,一片花瓣落在他肩头。
远处隐约传来丧钟,但宫里没人哭泣。
一个谋反的亲王,不配享有哀悼。
李晌已经站在了木墩上,抻着脖子,他的头正往白绫的套子里钻。
李昭疾步返回天牢,高声道:“慢!”
“陛下?”
“带平王回他的平王府去与家人告别,明日午时再赐死,切记只需在他的书房与家人会面,另外要让那个哑女陪着他。”
陈三石听闻就是一愣,“陛下?”
“去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