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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章 百年新生(1 / 2)

星脉山脉的清晨,总是弥漫着一股别样的生机。那不是寻常山林间草木勃发的味道,而是一种更深邃、更宏大的气息,仿佛整片天地都在进行一次缓慢而有力的呼吸。氤氲的淡金色雾气缠绕着苍翠的山脊,阳光透过云层,洒下斑驳的光柱,照亮了林间蜿蜒流淌的、如同脉搏般微微发光的溪流——那是星脉能量最细微的具象,是这片土地的心脏搏动所输送出的生命血液。

洛德拉姆就站在一条这样的溪流边。

他穿着一身略显宽大的深灰色布袍——这比他过去习惯的、那些彰显力量与威严的华丽铠甲或法师长袍要朴素得多,甚至朴素得有些过分了。布料是上好的亚麻,但款式显然是几百年前的旧样,袖口和领口绣着的、代表某种古老守护符文的暗纹,也早已磨损得模糊不清。这身打扮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位意图开创伟业的奠基者,反倒更像某个刚从漫长沉睡中醒来,还没来得及搞清楚当下流行趋势的隐士。

事实上,这与真相相去并不远。

他微微佝偻着背,那双曾燃烧着野心与怒火的眼眸,此刻平静地注视着潺潺流过的星脉溪水。水光潋滟,倒映出他如今的人类面容:一张饱经风霜、刻满了岁月痕迹的脸,灰白色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,几缕散乱的发丝垂在额前。唯一能隐约窥见些许往昔不凡的,是他挺直的鼻梁和那双过于深邃的、仿佛能容纳星空的眼瞳。

一百年了。

距离那场几乎将整个世界拖入虚无的灾难,距离他被兄长阿斯莫德击败并最终感化,已经过去整整一百年。

对于拥有漫长生命的存在而言,一百年或许不算什么,但对于一个决心洗心革面、从头来过的灵魂来说,每一天都足以在心底镌刻下深深的印记。他曾是虚空的仆从,是嫉妒与仇恨的化身,差点亲手毁掉自己的血亲与世界。那场大战的最终,兄长没有选择毁灭他,而是以自身近乎全部的力量为代价,将他从虚空的腐蚀中剥离,并将那磅礴而混乱的恶魔之力,转化为一种相对温和、易于控制的人类形态。

这是一种封印,更是一种馈赠,一次新生的机会。

百年间,他就像这片山脉里一块不起眼的石头,默默地守在星脉能量最浓郁的核心地带附近,感受着兄长化为山脉之灵后所散发出的、无处不在的宁静意志。他学习聆听风声、雨声、雪落声,学习观察一棵树的生长,一只飞鸟的迁徙,学习理解那种宏大而和谐的“秩序”——并非他曾经追求的、冰冷死寂的绝对秩序,而是这种包容万物、生生不息的动态平衡。

忏悔与孤独,是过去百年的主旋律。但如今,一种新的情绪,如同初春冰雪消融后探出地面的嫩芽,开始在他心中萌发。

那是一种……渴望。不是对权力或力量的渴望,而是一种想要做点什么,想要为自己赎罪的人生找到崭新意义和方向的迫切感。

他守护在这里,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,看着星脉能量平静地流淌。然而,兄长阿斯莫德(或者说,山脉之灵)那宏大而温和的意志偶尔会在他心中泛起涟漪,提醒他:平静之下亦有暗流,平衡需要主动维系。这片蕴含着创世伟力的网络,既是生命的源泉,也永远是觊觎者的目标。

仅仅他一个人守在这里,够吗?

永远够吗?

他需要一种更持久、更根本的方式。不是被动的看守,而是主动的培养。培养出能够理解这种平衡、珍视这种生命力量、并愿意为之而战的下一代。一个、两个英雄不够,需要一群,需要一代又一代人,将这种理念传承下去。

一个念头,如同星脉溪流中突然跃起的一尾银鱼,在他脑海中划过一道亮光。

一所学院。

一所前所未有的、汇聚各地英才、不分种族、共同学习和研究魔法与万物之理,并以守护星脉、维系世界平衡为最高目标的学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