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想法一旦出现,就迅速生根发芽,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。一股久违的、近乎灼热的激情在他沉寂百年的胸腔里重新涌动起来。
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,那身不合时宜的旧袍子也随之抖了抖。他深吸一口气,空气中浓郁的星脉能量让他感到一阵振奋。
“兄长……”他低声开口,声音有些沙哑,似乎还不习惯自言自语,“您听到了吗?这个想法……您觉得如何?”
没有回答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,溪水流过鹅卵石的淙淙声,以及远处不知名鸟儿的清脆鸣叫。
但洛德拉姆能感觉到。一种无声的、温暖的赞许之意,如同阳光般包裹了他。那是阿斯莫德的回应,来自山脉,来自森林,来自每一缕流淌的能量。兄长支持他。
信心如同潮水般涨满。对,就这样做!他要创立一所学院!
兴奋之余,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。校址选在哪里?资金从何而来?最重要的——老师和学生去哪里找?他一个人都不认识……毕竟,他上一次主动“结交”别人,还是为了蛊惑他们投身虚空。
洛德拉姆搓了搓手,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决心与窘迫的神情。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,皱了皱眉。这身行头恐怕不行,太旧了,恐怕会吓跑那些未来的学生和家长。他需要一套看起来更……更有说服力的行头。
他集中精神,调动起体内那被转化后的、温和了许多的魔力。微光闪烁,他身上的灰色旧袍开始变形,颜色加深,变为一种沉稳的黑色,款式也稍微向当前大陆上流行的法师袍靠拢,领口竖起,显得更加神秘和威严几分。
然而,或许是百年未施展此类精细法术生疏了,或许是内心那点残留的不自信在作祟,变出来的新袍子虽然大体上看去不错,但总有些细节透着一股别扭劲儿。袍角的剪裁似乎不太对称,袖子的长度也微微有些失衡,最关键的是,领口似乎勒得有点太紧了,让他不得不微微抬着下巴,才能保持呼吸顺畅。
他走到溪边,借着如镜的水面打量自己的新形象。嗯……还行,至少看起来像个有点来头的法师了,虽然这领子……确实有点紧。
“就这样吧。”他对自己说,努力忽略掉那点不适感,“重要的是内涵,是理念!”
他决定了,不能等待,必须主动出击。他要亲自去世界各地寻找,寻找那些拥有潜力的种子,寻找那些可能愿意与他共同践行这一理念的同行者。
第一站,他选择了银月森林。那里的血精灵以奥术技艺的精巧和对知识的追求而闻名,或许能找到合适的教师人选,或者至少,能获得一些筹建学院的建议。
目标既定,洛德拉姆,这位百年前令人闻风丧胆的恶魔领主,如今立志成为教育家的前黑袍法师,最后望了一眼身后宁静深邃的星脉山脉核心区,那里有他兄长的意志在默默守护。
然后,他紧了紧那件领口有点紧的新黑袍子,迈开了走向外面世界、也是走向自己崭新人生的第一步。
靴子踩在铺满落叶的林间地面上,发出沙沙的轻响。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,在他那身略显别扭的黑袍上投下跳动光斑。前路漫漫,希望与挑战并存,但洛德拉姆的心中,百年来第一次,充满了明确而炽热的光亮。
他只是还没完全准备好,即将面对的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“挑战”,首先会来自他那过于“复古”的审美和沟通技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