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钱的事你别操心,我来想办法。” 张博涛见她同意,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,他赶紧拿过干净的毛巾,给她擦了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汗,“你先好好睡会儿,明天一早我就带你去医院。”
那天晚上,张博涛坐在林琼的床边守着她。他握着她的手,能清晰地感受到她偶尔因为疼痛而微微颤抖,每一次颤抖,都像在他心上划了一刀。
他就这么坐着,直到天亮,眼里的红血丝更重了,却丝毫没有睡意。
第二天一早,天还没亮透,窗外泛着淡淡的鱼肚白,张博涛就起来了。他轻手轻脚地走进厨房,熬上小米粥,又炒了一盘清淡的土豆丝,还煮了两个鸡蛋。
然后回到房间,把林琼要穿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床边,衣服是他特意选的,宽松舒适,又能挡风。
林琼起来后,看着桌上温热的早餐,眼眶又红了。她慢慢走到餐桌旁坐下,拿起勺子,一口一口地喝着粥,粥的温度刚好,暖乎乎的,顺着喉咙滑进胃里,带着淡淡的米香。
吃完早餐,张博涛开车带着林琼往市里的中医院赶。车子驶离烟墩角时,林琼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海岸线,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期待。
中医院的院子里种着不少艾草和薄荷,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,让人心里莫名安定下来。老中医看起来有七十多岁了,头发花白,却精神矍铄,眼神温和而睿智。他给林琼把了脉,又仔细问了她的症状和病史,还特意问了她最近的心情。
“姑娘,你这病不是单纯的胃病。” 老中医缓缓开口,语气平和,“长期情绪郁结,肝气犯胃,再加上饮食不规律,脾胃虚弱到了极点。得慢慢调理,既要吃药,更要放宽心,别总想着伤心事。心情好了,病才能好得快。”
老中医开了一副中药,又细细叮嘱:“每天早晚各煎一次,温服,煎药时要用砂锅,水要加足,大火烧开后转小火慢熬。别吃生冷辛辣的东西,多出去走走,晒晒太阳,和人多说说话,别一个人闷着。”
张博涛把药方小心翼翼地收好,又缠着老中医问了半天煎药的注意事项,比如火候怎么控制,要不要加冰糖,服药期间有什么忌口,直到把所有细节都问清楚,才带着林琼离开医院。
回去的路上,林琼靠在车窗上,看着外面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,形成斑驳的光影,忽然说:“博涛,咱们下午去海边走走吧,我好久没去看海了。”
张博涛愣了一下,随即露出了这些天来最轻松的一个笑容:“好啊,下午咱们就去,顺便带你去吃你以前爱吃的那家海鲜面,老板前两天跟我说,他新熬了鱼骨汤,鲜得很。”
下午的海边,阳光正好,微风不燥。烟墩角的海还是那么蓝,像一块纯净的蓝宝石,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,发出哗哗的声响,像是大自然的低语。
林琼脱掉鞋子,光着脚踩在沙滩上,沙子暖暖的,带着细小的颗粒感,痒痒的,很舒服。海水一次次漫上来,漫过她的脚踝,凉丝丝的,带着海的咸腥味,却让她觉得格外清爽。
张博涛跟在她身边,手里拿着她的鞋子和外套,脚步放得很慢,生怕跟不上她的节奏。他的目光一直落在林琼身上,看着她脸上渐渐舒展的笑容,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。
两人沿着沙滩慢慢走着,脚下的沙子被踩出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,又被海浪一次次抚平。海风拂起林琼的头发,她的脸上带着久违的轻松笑容,看起来精神好了不少。
张博涛看着她的侧脸,心里的念头又冒了出来,犹豫了很久,还是忍不住开口:“琼姐,咱们要不回北京吧。北京的大医院医疗条件好,专家也多,咱们去那边好好检查检查,系统治疗一下,你的病肯定能好得更快。”
林琼的脚步顿了顿,转过身看着他,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:“我就是普通的胃病,吃点中药调理调理就好了,不用去北京那么远,还浪费钱。”
“我不是觉得中药不好,” 张博涛急忙解释,“我是担心这里的医疗条件有限,万一耽误了你的病情怎么办?北京的大医院设备先进,医生经验也丰富,咱们去那边看看,我也能放心。”
林琼看着他急切的样子,心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,她盯着张博涛的眼睛,轻声问:“博涛,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?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,你不想让我知道?”
张博涛的心猛地一跳,眼神下意识地躲闪了一下,连忙摇头:“没有啊,琼姐,你别胡思乱想。我就是觉得北京的医疗条件好,想让你得到最好的治疗。而且我表哥在北京的大医院做主任,咱们去了也方便,不用排队挂号。”
“我不去。” 林琼的语气坚定了几分,“我没什么大病,没必要去北京大医院折腾。我在烟墩角挺好的,每天能吃到新鲜的海鲜,还能去海边散步、看日出,赶海捡贝壳,我都习惯了这样悠闲的生活。”
“琼姐,这里是挺好的,可治病要紧啊。” 张博涛急得不行,却又不敢说出真相,只能耐着性子劝,“咱们去北京看好病,再回来过悠闲的日子,好不好?”
林琼的脸色沉了下来,带着一丝不高兴:“我都说了我是小毛病,吃点药就好了,我不回去。要回去你自己回去,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待在这个地方没意思,想回北京了?”
“不是的,琼姐,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 张博涛急忙解释,语气里带着一丝委屈,“我跟你待在这儿,每天陪着你,我心里踏实得很,怎么会觉得没意思?我就是太担心你的身体了。”
“你不用再劝我了,我是不会去北京的。” 林琼说完,转身继续往前走,脚步比刚才快了一些。
张博涛看着她的背影,无奈地摇了摇头,心里像被堵住了一样,又闷又疼。
他知道林琼的脾气,一旦决定的事情,很难改变。他不敢说出真相,怕她承受不住打击,可看着她被病痛折磨,又不接受更好的治疗,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,那种无力感几乎要将他淹没。
走到海边的海鲜面馆时,老板热情地迎了上来:“张哥,林姐,好久没来了,快里面坐!今天想吃点什么?我新熬的鱼骨汤,要不要尝尝?”
“给我们来两碗海鲜面,都用你的鱼骨汤下。” 张博涛笑着说,扶着林琼在靠窗的位置坐下。
老板动作麻利,没过多久就端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海鲜面。乳白色的鱼骨汤香气浓郁,里面有肥美的虾、鲜嫩的蟹、饱满的贝类,还有林琼最爱吃的海带。
林琼拿起筷子,慢慢挑起一根面条,吹了吹,放进嘴里,面条筋道,汤汁鲜美,胃里暖暖的,很舒服。
张博涛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,心里稍稍松了口气,轻声道:“这海鲜面味道确实不错,你再喝点汤暖暖胃。”
林琼夹面条的手顿了顿,随即点了点头,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 —— 她竟不知不觉吃了满满一碗面,还喝了不少鲜美的汤。
从那以后,林琼像是换了个人似的,每天按时吃药、准时吃饭,一改往日的消沉。
张博涛则每日按时为她煎药,恪守着老中医的叮嘱。他用砂锅慢熬,瞧着药汁从澄澈渐至浓稠,淡淡的药香萦绕鼻尖,他的心也渐渐沉了下来,满是安稳。
她的饮食也规律了许多,不再因没胃口就少吃或干脆不吃。张博涛做的饭菜,她总能多多少少吃些,不再像从前那般抗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