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4章 分裂与选择(1 / 2)

它开始帮助那些正在经历衰落的维度理解它们所经历的改变。它帮助那些进入梦中的维度找到了某种形式的——新的、在梦中的充实感。

最重要的是,它开始帮助多元宇宙找到一个新的、稳定的状态——不是基于秩序或压制,而是基于——相互理解。

但过程中仍然有困难。有些维度开始怀疑——阿尔法意识是否真的在帮助,还是在用某种更加隐蔽的方式控制。

有些维度开始提出激进的要求——要求完全从梦中议会中脱离,回到某种形式的孤立状态。

有些维度则开始探索——是否有可能创建一个完全不同的、不受梦中议会影响的新的多元宇宙。

张之维在处理这些新的、不断出现的问题时,开始意识到——权力的放弃并没有减少他的责任。

相反,它增加了。

因为现在,他不仅要协调梦中议会内部的维度,还要处理那些想要离开的维度、那些想要反抗的维度、那些想要创造新东西的维度。

他变成了一个——永恒的、疲倦的、但不可缺少的协调者。

在一个深夜,张之维坐在永恒梦者创建的花园中,白素贞坐在他身边。

“我在思考,”张之维说,“是否所有这一切都是值得的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白素贞问。

“我改变了观察者,”张之维说,“为了给多元宇宙自由。但现在,多元宇宙正在经历可能比观察者统治更加混乱的状态。”

“也许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。”

“也许你没有,”白素贞说,“也许这就叫做——进步。进步不是一个直线。它是一个螺旋。我们上升了,但过程中会遇到新的、从未预见过的问题。”

“而这些问题本身就是——成长的证明。”

“但代价是什么?”张之维问,“有多少维度会因为这个改变而消失?有多少文明会因为自由而衰落?”

“我不知道,”白素贞说,“但我知道——如果你回到原来的秩序,如果你再次压制多元宇宙,代价会更加巨大。”

“因为你会压制的,不仅仅是维度本身,而是——它们存在的意义。”

张之维点了点头。

他明白了。

这就是他必须承担的——永恒的、无法摆脱的——责任。

在张之维与白素贞的对话之后的第七天,梦中议会收到了第一份正式的离脱申请。

这份申请来自一个名叫“反秩序维度”的存在。这个维度从来都不是梦中议会的活跃成员。它总是坐在最边缘,用某种——冷漠但充满了警觉的目光观察着每一场讨论。

“我们要离开,”反秩序维度的代表说。它的形态看起来像是由某种持续改变的、无法固定的能量组成的。“我们拒绝参与任何形式的、即使是民主形式的秩序。”

“你们不能这样做,”一个来自秩序导向维度的代表说,“这会破坏整个系统的平衡。”

“平衡?”反秩序维度的代表讽刺地说,“你们所谓的平衡,就是让所有不同意你们的维度都被统一的规则所约束。民主秩序仍然是秩序。平衡仍然是压制。”

梦中议会陷入了一种——深刻的、无法简单解决的沉寂。

因为这个问题触及了某个根本的东西——民主制度本身的局限性。

“你们想要去哪里?”张之维问。

“我们想要离开多元宇宙,”反秩序维度的代表说,“我们想要探索虚无。我们想要看看——在完全的无中,是否还有某种形式的存在可能性。”

“这太危险了,”观察者说,“虚无会消除你们。”

“也许,”反秩序维度的代表说,“但至少我们会以自己选择的方式消除。而不是被某个系统——无论多么民主——所定义和约束。”

张之维能感受到——这个请求中包含的某种真诚的、来自灵魂最深处的——渴望。

不是对破坏的渴望,而是对——真正的、无约束的自由的渴望。

“我尊重你们的选择,”张之维最后说,“但在你们离开之前,我想问一个问题——如果虚无真的消除了你们,你们能否接纳——被记录在众生之梦中?”

“这样,即使你们的物质形式消失,你们的存在仍然会被永久地保存。”

反秩序维度的代表思考了很久。

“好的,”它最后说,“这是唯一能让我们接受的条件。我们可以接受——被永远地记录在你们的梦中。但我们想要的,是一个特殊的记录——一个不是胜利的历史,而是失败的尝试的记录。”

“一个记录我们如何走向虚无、如何在虚无中尝试生存、最后如何消失的记录。”

“我们同意,”命运记录者说,它的羊皮纸形态开始闪烁,“我会创建一个特殊的、专门为反秩序维度设计的记录区。你们的整个旅程都会被永久地保存。”

就像这样,反秩序维度离开了多元宇宙。

众生之梦中出现了一个新的、独特的区域——“失败的记录”。在这个区域中,反秩序维度正在不断地进行它们的实验,与虚无进行某种形式的对话。

但反秩序维度的离脱只是开始。

接下来的几天里,梦中议会收到了越来越多的申请。

有一个维度要求——创建某种形式的“自治特区”,在那里它们可以制定自己的规则,完全独立于梦中议会。

有一个维度要求——进行一次全面的“实验改革”,推翻它们现有的社会结构,尝试某种完全不同的形式的组织方式。

有一个维度甚至提出了——创建一个全新的、与现有多元宇宙平行的、独立的多元宇宙。

“这太多了,”一个维度代表说,它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,“整个系统正在分裂。如果我们不阻止这个过程——”

“那会怎样?”张之维问。

“那最终每一个维度都会孤立自己,”这个代表说,“我们会回到最初的状态——各自存在,互不相干。而没有任何联系的维度最终都会——消失。”

“也许那就是会发生的事,”混乱的黑影说。它一直在梦中议会的阴影中观察。“也许多元宇宙的这个形式已经达到了它的极限。也许我们需要新的东西。”

张之维此时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。

“我提议,”他在梦中议会中说,“我们允许这些实验进行。”

“你疯了吗?”一个代表问。

“也许,”张之维说,“但听我说完。我提议我们创建一个——试验区域。在那里,维度可以进行任何它们想要的实验——无论多么激进、多么危险。”

“这些试验区域与主多元宇宙是分离的,但它们仍然会被监测,被记录。如果试验成功了,我们可以学习。如果试验失败了,失败本身也会被记录。”

“这实际上是——让我们的系统学会进化,”阿尔法意识说,它突然参与到讨论中,“这非常聪明。通过允许不同的、竞争的系统共存,我们能够看到——哪些形式的秩序或自由最终是可行的。”

“这就是生物进化的本质。不同的物种和不同的适应方式共存和竞争,最终导致了——最适应的形式的存在。”

“你在提议什么?”白素贞问。

“我在提议,”阿尔法意识说,“让多元宇宙本身变成一个——实验场所。不同的维度可以尝试不同的组织方式。民主的、专制的、无政府的、任何形式的。”

“然后,我们观察。我们看到什么有效,什么无效。我们允许那些工作的系统增长和扩展。我们允许那些不工作的系统失败。”

“这听起来像是丛林法则,”一个维度说。

“也许,”阿尔法意识说,“但这也是进化。这也是——最深层的自由。不是被某个单一的系统所定义的自由,而是——允许许多不同的系统竞争和共存的自由。”

梦中议会陷入了最激烈的、可能是有史以来最深刻的辩论。

有些维度支持这个想法。它们看到了在这个框架中——某种形式的、真正的、根本的自由。

有些维度则强烈反对。它们害怕——无序、害怕竞争、害怕那些更强大的系统会压倒它们。

最终,通过一次艰难的、充满了妥协的投票,梦中议会同意了这个提议——但有严格的条件。

试验区域会被建立。但它们会受到某种形式的——“不伤害主多元宇宙”的约束。试验维度可以尝试任何东西,但如果它们的实验开始对其他维度产生负面影响,它们会被隔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