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四十五年夏的山西太原,日头刚过晌午,热浪就裹着尘土扑在人脸上。王大娘攥着仅有的 50 文钱,指节都捏得发白,匆匆往胡记盐铺赶 —— 她家住在城郊的庄稼地旁,每天天不亮就挑着一担青菜进城卖,50 文是她从日出忙到正午的收入,可这点钱,如今只能买一斤盐。
刚到盐铺门口,穿短打的伙计就叉着腰拦在门口:“买盐啊?先说好,一斤 50 文,还得搭售半匹绸缎,不买就别耽误工夫!” 王大娘愣了愣,绸缎要 200 文一匹,她哪买得起?可家里的盐罐早就空了,孙子熬粥时总喊 “没味儿”,她只能陪着笑求:“小哥,我就想买点盐,绸缎我用不上,能不能通融下?”
伙计不耐烦地推了她一把:“通融?胡老板定的规矩,你敢破?不想买就走,后面还有人等着呢!” 王大娘没法子,只能咬牙掏了 50 文,接过伙计扔来的盐袋 —— 手指一摸就觉出不对,盐粒里混着细沙,还潮乎乎的,攥在手里能捏成团。回家熬玉米粥时,她足足放了半勺盐,粥里却仍只有淡淡的咸味,气得她拍着灶台叹气:“这盐贵得吃人,还掺沙子,再这么下去,家里连腌咸菜的盐都买不起了!”
不远处的太原面馆里,掌柜张老实也在犯愁。他的面馆开了五年,以前一斤盐 30 文时,一碗面放一勺盐就够鲜,现在盐价涨到 50 文,他只能少放盐,客人吃了都说 “面淡”,客源少了三成。这天中午,一个熟客李秀才来吃面,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:“张掌柜,你这面怎么越来越淡了?” 张老实苦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盐罐:“不是我想省,是盐太贵了,我这小本生意,实在扛不住啊!” 李秀才叹了口气,摸了摸怀里的布包 —— 那里面是他刚典当了冬衣换来的钱,本想给母亲买盐,现在看来,连买两斤都不够。
这些事,都被来面馆送绸缎的瑞祥号太原分铺伙计看在眼里。瑞祥号在太原的分铺主营绸缎和茶叶,伙计每天要跑遍城里的商铺送货,近三个月,他见了太多因盐贵发愁的百姓:有农户为了买盐被迫卖了过冬的粮食,有小贩因为盐贵涨了菜价,被客人骂 “黑心”。当晚,伙计就把这些事详细写进了密报,用蜡封好,交给快马信使,连夜送抵京城 —— 瑞祥号的分铺遍布西北各省,百姓的苦处,总能通过这样的密报,第一时间传到江兰耳中。
此时的紫禁城御书房,江兰正坐在梨花木桌旁,手里捏着这份密报,眉头拧成了疙瘩。她今年五十九岁,鬓边的银丝比去年又多了些,手指因常年握笔批奏报、画图纸,指节有些变形,却仍能清晰地从密报里划出关键信息:“山西太原盐价 50 文 \/ 斤,甘肃兰州 60 文 \/ 斤,盐商胡万山垄断西北盐运,私吞利润超百万两,近三月因盐贵逃荒的农户新增 15 户……”
胤禛也在看户部递来的盐政奏报,他今年七十八岁,眼神虽不如年轻时清亮,却仍能看清奏报上的数字,语气里满是沉重:“两淮盐场年产盐 3’,方便对账。” 他还在图纸旁附了一张 “三账核对法” 的说明:“每天营业结束后,算术生要核对三样东西:盐票的发放数量、盐仓的出库数量、银行的收银数量,这三样必须一致,少一笔都要重新查,防止有人私吞盐或盐款。”
丫蛋也主动提出要去太原和兰州的兰馨银行支行培训:“我去教银行的柜员怎么验盐票 —— 比如看花纹、对编号、查隐藏字,还教他们怎么给百姓换盐票:百姓拿现银来,柜员先验银子的成色,再按‘35 文一斤’算好能换多少斤盐,开盐票时要把数量、日期、编号都写清楚,让百姓看得明白。我还编了个口诀,好记 ——‘票对号、盐对量、银对账,一笔错、全复盘’,算术生们记熟了,就不容易出错。”
江石头虽已 65 岁,头发都白了大半,却仍拍着胸脯保证:“我从京营调 30 名士兵,15 名驻太原,15 名驻兰州,就守在官盐直销点和盐仓门口。盐商敢来截盐、闹事,咱们就按律办;要是有地方官敢包庇盐商,士兵也能直接上报朝廷。我还会让士兵沿着运盐的路线巡查,比如从两淮到太原的漕运线,每 50 里设一个岗哨,确保盐船能安全到港。”
半个月后,太原和兰州的 “官盐直销点” 同时挂牌。太原的直销点就设在瑞祥号分铺旁边,门口挂着一块醒目的木牌,上面用红漆写着 “大清官盐,35 文 \/ 斤,无掺假,凭票领盐”,木牌在水里慢慢溶解,没有一点沉淀物。
可第一天营业,只有 5 个百姓敢来。原来胡万山早就听到了风声,提前让伙计在城里的茶馆、市集散布谣言:“官盐是两淮盐场的剩盐,放了好几年,有毒,吃了会拉肚子!” 他还让伙计在直销点附近拦着百姓,谁要是敢去买官盐,就威胁 “以后别想在太原做买卖”。
王大娘也是犹豫了半天,才攥着 35 文钱,躲躲闪闪地来到直销点。她看着柜台后瓷罐里的官盐 —— 雪白的盐粒,颗颗分明,没有一点沙子,忍不住问正在帮忙的丫蛋:“姑娘,这盐真的 35 文一斤?真的没毒吗?我之前买的盐,都掺沙子……”
丫蛋笑着从瓷罐里舀了一勺盐,放进旁边的铜锅里,加了些清水,架在炭火上煮:“大娘,您别急,咱们现在就煮一碗盐汤,要是有毒,我先喝。” 不一会儿,盐汤就煮好了,丫蛋盛了一碗,当场喝了一口,笑着说:“您看,没事吧?这官盐是刚从两淮盐场运过来的新盐,没有掺假,您买回去熬粥,放一点就够鲜。”
王大娘还是有些不放心,丫蛋又给她盛了一碗盐汤,让她尝。王大娘抿了一口,咸淡正好,没有一点杂味,她立刻掏了 35 文钱,换了一张盐票,领了一斤官盐。回家后,她熬了一大锅玉米粥,只放了小半勺官盐,粥里就满是咸味,孙子吃了两碗,还喊着 “还要喝”。王大娘高兴极了,第二天一早就喊着邻居一起去买官盐 —— 百姓们口口相传,太原直销点很快就排起了长队。
胡万山见太原的官盐卖得火,心里急了,他想起自己在兰州的盐仓里还囤着 100 万斤盐,立刻让人私扣了官盐的运输船,想让兰州的官盐断供。可江兰早有准备,她让大宝从两淮盐场紧急调盐 30 万斤,用瑞祥号最快的漕运船运输 —— 每艘船都配了 4 名水手,白天黑夜不停地赶路,还派了 2 名京营士兵护船,防止胡万山的人截货。三天后,30 万斤官盐就运到了兰州,兰州的直销点也挂出了 “35 文 \/ 斤” 的木牌,百姓们见官盐源源不断,再也不信胡万山的谣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