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四十五年春的京城,柳枝刚抽新芽,顺天贡院外却透着一股异样的紧张。贡院街旁的茶摊前,几个穿着绸缎的考生正高声谈论 “今年考题定是《中庸》句”,旁边一个穿粗布长衫的寒门书生想搭话,却被其中一人推搡:“你也配谈考题?还是回家卖柴吧!”
这一幕被扮成书贩的兰馨算术生林晓看在眼里。她今年二十岁,是女子商科的优等生,此次奉江兰之命,混入贡院周边监视。当晚,她就带着情报回到兰馨学院 —— 江兰正坐在藏书楼的梨花木桌旁,手里翻着瑞祥号各地分铺送来的密报,桌上还摊着一张小宝绘的 “贡院周边地图”,标注着 6 个红色监视点。自雍正四十四年冬火耗改革落地后,各地士绅的抵触就没断过,这份刚送到的密报,显然是新一波反扑的信号。
“江大人,苏州分铺掌柜报,近一个月江南士绅子弟捐监生的多了三成,其中无锡顾老爷的侄子顾明,连《论语》都背不全,却托人花五百两买了‘京城名师课’;还有,我在茶摊见着周大人的门生王举,偷偷给那几个绸缎考生塞纸包,纸包边角露着‘考题’二字的墨迹。” 林晓压低声音,递上一张画着 “纸包” 的草图,指尖还沾着书坊的墨灰。
江兰指尖在密报上划过,眼神沉了下来 —— 她今年五十九岁,经历了四十四年的新政风雨,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冲动的包衣丫头。雍正四十四年冬火耗改革全面推行后,江南士绅每年少贪的银子超二十万两;前年(雍正四十三年)无锡推行摊丁入亩,顾家和其他士绅多缴的银钱加起来有一万二千两,这些人明着递 “新政扰民” 的奏折,暗里怕是要借今春的科场安插亲信,等新官上任,再联手掀翻新政。
“还有更要紧的。” 江兰翻开另一本 “情报台账”,里面夹着一张赵六(瑞祥号京城分铺掌柜,跟随她二十年)送来的记录,“主考官李嵩,雍正四十四年冬就和八爷的旧部王恒见过三次,每次都关着门说话,赵六还看见王恒送了个锦盒进去,估摸着是岁末的贿赂。今年开考前半月,两人又在城南酒肆密会,聊了近一个时辰才散。”
胤禛接到江兰的密报时,正在御书房批阅新政奏报。窗外的雪刚化尽,案上还摆着雍正四十四年冬的火耗入库总账 —— 比前年增了六十万两,可江南各省的奏报里,仍有士绅暗地阻挠的消息。他今年七十八岁,手已有些抖,却仍坚持逐字看完密报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:“这些人,新政断了他们的财路,就想借科场翻盘!兰丫头,你说,该怎么查?”
“先布网,再抓现行,最后顺藤摸瓜。” 江兰递上早已拟好的计划,纸张边缘因反复修改而有些毛糙,“让小宝细化贡院周边地图,标清茶摊、客栈的进出通道;派兰馨的算术生扮成考生、杂役,混进去盯梢 —— 女学生扮杂役更不容易引人怀疑;再让大哥从京营调二十名士兵,着便装守外围,防止舞弊者从后门传递消息;大宝那边,让他查雍正四十四年冬李嵩和广州士绅的往来账,广州裕丰号去年给李嵩送过‘贺礼’,说不定有牵扯。”
小宝很快赶来了。他今年三十二岁,绘图技术早已炉火纯青,不到一个时辰就画出了详细的贡院地图,连哪间茶摊的后门通小巷、哪间客栈的二楼能望见贡院围墙,都标得清清楚楚。“姑母,我在地图上标了六个监视点,每个点配两人,用暗号联系 —— 说‘买笔墨’就是发现异常,‘要宣纸’就是需要支援,万一被盘查,就说帮亲戚看考点。” 他还在地图旁附了张 “暗号对照表”,字写得工整有力,比十年前初学时的稚嫩笔迹判若两人。
丫蛋也主动请缨。她今年四十四岁,跟着江兰处理过雍正四十四年冬的火耗改革收尾工作,最擅长教人手把手应对突发情况。她把二十名算术生叫到兰馨学院的西院,拿出提前做好的 “杂役服”—— 粗布缝制,袖口缝着小口袋,能装下记录用的小本子。“遇到考生神色慌张、反复摸身上的,就多留意;递东西时别硬看,借擦桌子、送水的机会瞥一眼就行。” 她边说边示范,给女学生们调整衣领,“别慌,咱们有士兵在外围,真出了事,喊‘要宣纸’就有人来帮。”
江石头也派了士兵。他今年六十五岁,虽已不再领兵,却仍在京营管军纪,一声令下,二十名士兵就换上了平民的青布衫,带着干粮分散在贡院周边。茶摊的士兵假装喝茶,眼睛盯着进出的考生;客栈的士兵扮成住客,每天记录哪些人频繁进出李嵩府 —— 雍正四十四年冬他就帮着江兰盯过士绅动向,如今做起来更熟练。
科举开考那天,天还没亮,贡院外就挤满了考生,带着寒意的春风里,满是紧张的议论声。林晓提着水桶,扮成送水的杂役,在贡院门口来回走,粗布服的衣角被风吹得飘动。走到第三趟时,她看见无锡顾老爷的侄子顾明 —— 穿了件新的绸缎长衫,却总不自觉地摸衣领,眼神躲躲闪闪。林晓心里一动,故意脚下一滑,水桶 “不小心” 撞在顾明脚边,冷水溅湿了他的裤腿。
“你眼瞎啊!” 顾明骂道,下意识地把衣领拽得更紧,像是怕里面的东西掉出来。林晓趁机瞥见衣领缝里露出的绢帕边角,上面有密密麻麻的小字,还能看清 “子曰” 二字。她连忙蹲下身道歉,声音压得极低:“对不住,我再给您打桶水来。”—— 这是约定好的 “发现异常” 暗号。
守在隔壁茶摊的士兵听到暗号,立刻放下茶碗,假装 “看热闹” 围了过来。等顾明交卷时,两个士兵上前,以 “查验身份” 为由拦住他,其中一人按住他的肩膀,语气平静却不容拒绝:“这位考生,麻烦把衣领里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—— 按规矩,考生不得携带纸片入考场。”
顾明的脸瞬间白了,想往后退,却被士兵挡住去路。另一个士兵伸手,轻轻扯开他的衣领,抽出一块叠得整齐的绢帕 —— 展开后,上面写满了《四书》的考点,连雍正四十二年的科举考题答案都抄在上面!“这是…… 这是我自己记的笔记,方便复习!” 顾明慌得语无伦次,手指都在抖,可当士兵问他 “绢帕上‘仁者爱人’出自《论语》哪一篇” 时,他却支支吾吾,半天说不出 “颜渊篇” 三个字。
顾明被带到江兰面前时,还想狡辩。江兰坐在兰馨学院的正厅,身后摆着雍正四十四年冬的火耗改革台账,语气平静却带着威严:“你是无锡顾老爷的侄子,雍正四十三年无锡推行摊丁入亩,你家多缴了两千两银,对吧?李嵩的门生王举,是不是在雍正四十五年正月,给你塞了这绢帕,还说‘考中后保你当无锡县丞,帮家里挡新政’?”
顾明没想到江兰连他家前年的缴银数都知道,心理防线瞬间崩溃,膝盖一软就跪了下来,哭着招供:“是!是王举人正月里给我的,他说李大人会在考场关照我,判卷时多给分…… 我错了,江大人,求您别革我的监生,我以后再也不敢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