雍正二十九年十一月初的京城,第一场冬雪刚过,军机处值房的铜炉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,暖意融融却掩不住案上奏折的紧迫 —— 西北屯田的水渠图纸摊在中央,旁边叠着兰馨学院递来的《肺痨药方推广进度折》,还有吏部拟的 “西北官员调任名单”。张廷玉捏着炭笔,在 “伊犁医工派驻” 旁画了个圈,抬头时正好见马齐捧着杯热茶进来,身后跟着吏部尚书孙嘉淦,三人目光一碰,话题自然落到了近日朝野最热议的 “三人默契” 上。
“昨儿去宗人府,庄亲王还跟我念叨,说永琛这小子总算开窍了。” 马齐坐在软凳上,指尖划过水渠图纸上的红标,笑着开口,“之前永琛总说‘江姑娘跟怡亲王走得近,怕有私弊’,结果前儿见了江姑娘送弘晓的药方,又听了西北屯田的协作章程,倒反过来跟我叹‘原来真有人把公事看得比什么都重’。”
张廷玉放下炭笔,想起上月中秋家宴三人议屯田的场景 —— 江兰提分区方案时,胤祥立刻补士兵调度细节,胤禛随手就定了拨款额度,连眼神交流都不用,仿佛提前演练过一般。“何止是永琛,” 他语气带着几分感慨,“上月皇上风寒,我夜里去御书房探病,见江兰在廊下守着,手里还攥着西北屯田的账本;怡亲王后脚也到了,带的却是工部改好的水渠图纸,两人就站在廊下说两句话,一句问皇上病情,一句提图纸进度,再没多余的话,可那股子‘都为新政操心’的默契,比亲兄弟还实在。”
孙嘉淦刚调任吏部不久,之前在地方推新政时就听过江兰的名声,此刻接过话头:“下官在山西时,就听说江姑娘用通商贷帮商户盘活了生意,还派农匠教农户种玉米;这次来京城,又见她把治肺痨的药方送太医院推广,连怡亲王府的谢礼都没收 —— 她要是想攀亲、想谋私,早借着怡亲王的情分要官要爵了,哪会一门心思扑在新政上?”
他拿起桌上的《肺痨药方推广进度折》,指着 “京城义诊点已治愈三十人,江南分铺今日起送药下乡” 的字样:“您看这个,药方明明是兰馨学院研制的,她却让陈太医牵头送太医院,连自己的名字都没提,只说是‘新政医学成果’。怡亲王也是,弘晓喝药见好,他也没私下谢江兰,反倒在朝堂上提‘请拨银五千两,让兰馨学院多培养医工’,这哪是私交?分明是互相帮衬着推新政!”
三人正说着,苏培盛端着刚温好的参茶进来,听到后半段,笑着补充:“三位大人说得是!昨儿有个小太监不懂事,在御花园嚼舌根,说‘江姑娘没名分还总往宫里跑’,正好被皇上听见了,皇上当时就说‘江兰是新政的臂膀,朕用她,是因为她能做事、能为百姓做事,跟名分有什么关系’?后来这话传到兰馨银行,江姑娘听了也没在意,只跟老周说‘把西北军屯的农具钱再算细些,别让士兵吃亏’。”
军机处的议论像滴入水中的墨,很快在京城的官员圈子里晕开。南城的 “悦来茶馆” 里,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茶桌上,几个穿着七品官服的御史正围着一张桌子喝茶,其中就有之前总爱提 “江兰干政” 的李谦。
“李大人,您之前不总说‘江姑娘一个包衣女子,不该管朝堂的事’吗?怎么今儿倒替她说话了?” 邻桌的通州知府笑着打趣,手里还拿着刚从兰馨银行取的银票 —— 那是新政的 “农贷贴息款”,用来给通州农户买冬小麦种子的。
李谦放下茶碗,脸上带着几分赧然:“之前是我糊涂,听了些流言就瞎琢磨。前儿我去西城义诊点查访,见江姑娘亲自给百姓煎药,还教老人怎么蒸梨润肺;后来又听说,怡亲王为了帮她推西北屯田,特意去宗人府说服了几个反对的宗室,连自己的俸禄都捐了两千两给军屯买农具 —— 这俩人要是有私弊,用得着这么费劲儿为新政?”
旁边的兵部主事也凑过来,压低声音:“你们还记得去年江南赈灾吗?江兰的粮船被赵奎扣了,怡亲王在苏州码头当场就把赵奎拿下了,可事后他连提都没提,还是苏州知府后来在奏折里提了一句;江兰也没道谢,反倒让兰馨银行给苏州拨了三万两修堤坝。你说他们要是图私交,至于这么‘公事公办’吗?”
茶馆里的议论渐渐热闹起来,有说 “皇上识得人,江兰和怡亲王都是大清的福气” 的,有说 “之前总担心新政没人撑,现在看这三人在,稳了” 的,连掌柜王二喜都凑过来,给桌上添了壶新茶:“各位大人别光说官员,咱们百姓也看在眼里!江姑娘开的平民学堂,我家小子就在那儿读书,不要钱还管午饭;怡亲王上个月还让人给南城的贫农送了玉米种,说‘跟着江姑娘种,准能多收粮’—— 他们要是为自己,能管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?”
吏部衙署的后堂里,庄亲王正拿着一份《宗室子弟入学堂名单》,跟永琛一起翻看。名单上,永琛的弟弟永璋也在其中,旁边还注着 “愿学农种知识,毕业后去西北帮军屯”。
“阿玛,” 永琛指着永璋的名字,语气带着几分羞愧,“之前是儿子想岔了,总觉得江姑娘和怡亲王走得近有问题,现在才明白,他们是怕宗室的人拖新政后腿,才特意让咱们子弟去学堂学农种、学通商 —— 您看永璋,现在天天跟学堂的农匠请教怎么种玉米,说将来要去西北教士兵种地。”
庄亲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知道错了就好。你以为皇上为什么默许他们这么做?因为皇上清楚,江兰懂农、懂商、懂医,怡亲王懂宗室、懂军务,两人凑在一起,能补朝廷的漏,能让新政推得顺。之前八爷党残余还想搅局,可你看现在,新政的好处百姓都尝到了,官员们都认这三人的默契,谁还信那些流言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