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是为了“考”,而是发自内心的——
想见一见传说中的“谪仙人”,在现实中提笔落句,是种什么光景。
江川刚要开口回答:“那倒没有……”
不等他说完,崔成已经蹭了上来,一脸殷勤:“老师!今日良辰美景,人文荟萃,三位前辈都在——要不就给咱‘一方小院’也来一首?”
江川斜睨了他一眼:“你到底是哪边的?怎么总在卖我?”
崔成一脸“为民请命”的无辜:“哪边不重要,重要的是——大家都想见识一下您现场赋诗的风采啊!”
说着,扭头朝围观人群高声道:“你们说是不是?”
“——是!!!”
现场炸开了锅,热烈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,像在起哄一个“国宝现场营业”。
而就在这时,老李忽然一笑,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木盒,啪地打开。
盒中竟然是笔墨纸砚,配得一丝不苟。
他双手递出,认真得像供奉祭器:
“纸墨现成,就等江小友落笔了。”
这阵仗摆出来,江川也知道——
躲不过了。
他索性不再推辞,微微一笑,走到小院一隅的白墙前,顺手挽起袖口。
阳光洒在他肩上,落在那面素白墙体上。
他提笔,落墨,毫不停顿,笔锋如流:
“题一方小院
一方水土一方人,
一季冬凉一季春。
一年更比一年好,
一座小院议古今。”
落款:谪仙人。
最后一笔收势,墨迹未干,院中却已鸦雀无声。
静得仿佛整座古城都屏住了呼吸。
直到片刻后——
掌声,如潮水般炸响,
却又很快被一种莫名的敬意所替代。
越来越多的人,悄悄收了声。
不是不激动,而是激动到有点肃然。
——这不就是诗该有的样子吗?
老李怔怔望着墙上的诗,像看见了什么遗世孤品,嘴唇动了动,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。
老张皱着眉,反复默念“议古今”三个字,眼神微热。
老孔更是拧开水壶,猛灌了一口凉茶,才把那句“我不配”给压下去。
而崔成,则当场替哥嫂做了决定,要把这一整面墙,全都保护起来。
至于那首诗,当然得刻成石碑,竖在大门口最显眼的位置!
这可是“谪仙人”的亲笔墨宝!
以后谁来清江玩,不得都得打卡“一方小院”?
金字招牌就立在这儿了,还愁没生意?
他美得正找不着北,忽然灵光一闪,脸色却顿时有些不对劲。
——等等。
“一方小院”风生水起,可“花间居”呢?
花间居到现在,还没首完整的诗呢。
当年起名的时候,他只是听老师自言自语了两句:“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,就叫花间居吧。”
可问题是后半首呢?
他追着老师要了八百遍,江川每次都打发他:“好好开你的酒店,关诗什么事儿。”
今天既然老师正在兴头上,不如……再问一次?
但他也清楚,老师一向最烦他“拐着弯儿蹭诗”,于是目光一转,落在了不远处的希琳身上。
——懂事的,给你哥冲一回!
希琳接收到信号,立马上线“嘴甜小助手”模式。
她轻飘飘走上前,语气软糯:“江老师,一方小院都有题诗,花间居应该也有出处吧?”
江川一听,哪儿还不明白——
希琳这是在给那崔憨憨当说客呢。
他挑眉扫了两人一眼,又看着希琳那副“我是无辜的”模样,轻叹一声:“果然——不是一家人,不进一家门。”
“这都还没过门呢,就开始打我诗的主意了?”
“罢了罢了,今天就成全你们这对小两口吧。”
说完,他铺纸蘸墨,在宣纸上,干脆利落地写下那首封尘已久的——
《月下独斟》
“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。
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……”
一笔一划,龙飞凤舞。
诗成之刻,宣纸顿生意境,如夜月初上、清风醉人。
崔成看后是彻底绷不住了。
三两步冲上去,像盯着传家宝似的,围着那四句诗看了个遍。
眼睛都快贴纸上了,还不肯移开。
突然,他一拍脑门,转身就朝小院经理吼:“快!立马请最好的装裱匠,给我裱起来!”
“金框、玻璃罩、UV防晒膜,一样都不能少!”
“明早之前——我要把它挂在花间居正中大厅里,谁敢动我一笔墨,我跟他拼命!”
他此刻激动得不行,整个人像刚打通任督二脉一样,浑身血液都在“涨停”的节奏里沸腾:
花间居,有救了!
他正为“和希琳公开恋情”这事儿发愁呢。
这下好了!
——大师姐坐镇,谪仙人题诗!
还能愁啥?还愁市值?还愁生意?
只要运作得好,光这一首诗——
够让花间居股价拉个两成不止!
他一边美滋滋地数着预期收益,一边已经打定主意:
今晚就亲自打电话给马华、李岩、刘强北、张东、黄鹏这几位“自来水金主”,
明天一早,全网热搜、财经头条、公众号、短视频矩阵,全安排上!
主打一个文化爆点+谪仙认证!
至于他这一整套“连夜冲K线”的算盘,洛菲、马华、李岩当然不知情。
但要是知道了……
估计没一个能笑出来。
——洛菲估计能当场气炸:
“你股价不跌我怎么回购?怎么抄底捡便宜?你这不是挡我发财的路吗,崔憨憨!”
——马华脸都能黑成锅底:
“你这么高调宣传,老师那边知道了吗?你还想不想继续当师弟?我看你是活腻了!”
——李岩更不客气,肯定能脑内开喷:
“老江最烦的就是拿他当招牌,你这行为,他要是知道了,得先让你去厨房洗三天盘子冷静冷静!”
……
就在崔成沉浸在“花间居即将封神”的美梦里无法自拔时——
“文坛三友”却齐刷刷伸手,把他给推了出去。
老孔一手按着诗页,一手拎着崔成的后领子,像拎个挡路的瓜皮:“靠边靠边——别在这儿挡着神迹!”
老张眼珠子都要贴纸上了,嘴里喃喃念着:“花间一壶酒,独酌无相亲……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……”
然后抬起头,盯着江川,像看见外星人一般:“这……这真的是你写的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