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一次,都让沈沅卿心头揪紧,却又不得不强作镇定,不让他看出半分端倪。
他甚至会带来一些精致的点心或新奇的玩意儿,摆在石桌上,仿佛他们真的是可以闲话家常的友人。
“尝尝,江南新贡的蜜饯。”他将一碟晶莹剔透的果子推到她面前,“女孩子家,总绷着张脸做什么?”
沈沅卿看着那碟明显价值不菲的蜜饯,没有动。
萧衍也不在意,自己拈起一颗放入口中,眯着眼品尝:“甜得发腻,不过你们小姑娘应该喜欢。”
他这种忽远忽近、时而威胁时而示好的态度,让沈沅卿疲于应对,精神时刻紧绷。
她摸不清他到底想做什么,这种未知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恐惧。
这晚,月色清冷。
萧衍又来了,带着一身淡淡的酒气。
他屏退了仆妇,独自坐在院中那棵老槐树下,望着天上的月亮,半晌没有说话。
沈沅卿站在廊下阴影里,警惕地看着他。
“沈沅卿,”他忽然开口,声音带着一丝微醺的沙哑,“你说,这世上的人,为何总喜欢争来斗去?权力,财富,美人……争到了,又如何?不过是镜花水月。”
沈沅卿抿唇不语,她不太相信萧衍这等人物,会真有如此超脱的想法。
他转过头,月光落在他脸上,那双桃花眼里竟难得地没有戏谑,只有一片深沉的近乎虚无的平静。
“本督像你这么大的时候,也曾在尸山血海里挣扎,以为爬得够高,就能掌控自己的命。”他低笑一声,带着自嘲,“后来才发现,站得越高,盯着你的人越多,脚下的悬崖也越深。”
他站起身,走到沈沅卿面前,酒气混合着冷香扑面而来。
“所以,”他抬手,冰凉的指尖几乎要触到沈沅卿的脸颊,却在最后一刻停住,目光深邃地看着她,“别学我。找个机会,放下一切,离开这里,或许还能得个善终。”
这话不像威胁,倒像是一句忠告?
沈沅卿怔住,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萧衍。
但他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,收回手,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:“夜深了,沈姑娘早些安歇吧。但愿明日,你能给本督一个想要的答案。”
他转身离去,玄色身影融入夜色,仿佛刚才那个流露一丝脆弱的萧衍只是她的错觉。
沈沅卿独自站在廊下,夜风吹得她遍体生寒。
萧衍的态度越来越诡异了,这精致的牢笼也让她感到窒息。
她得尽快想办法联系外界,至少,要从谢昭那里知晓宫中的局势到底如何了。
她抬头望向那轮冰冷的月亮,不能再等下去了。
萧衍那晚似是而非的“忠告”像一根细刺,扎在沈沅卿心头,不致命,却时刻提醒着她处境的诡异与危险。
这精致的牢笼,多待一刻,便多一分被彻底吞没的风险。
她不能再被动等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