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沅卿缓缓吸了一口气,胸腔里那颗被冰封太久的心,竟剧烈地跳动起来,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。
“如果我说,”她看着谢昭,一字一顿,声音清晰而冰冷,“我想看看,这京城的天,捅破了之后,会是什么样子呢?”
谢昭瞳孔微缩,紧紧盯着她,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她这个人。
书房里落针可闻。
窗外,风声渐急,乌云翻滚,一场真正的暴雨,即将来临。
半晌,谢昭的唇角,缓缓勾起一丝极淡却锐利的弧度。
“那么,”他轻声道,声音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郑重,“或许我们可以,合作。”
“合作?”她看着谢昭唇角那抹锐利的弧度,心底冰封的某处似被撬开一丝缝隙,涌上的却不是暖意,而是更凛冽的寒风。
与虎谋皮,不外如是。
“谢公子想如何合作?”沈沅卿声音里听不出情绪,只将那份绢纸重新攥紧,并未立刻交出。
谢昭并不意外她的警惕,他走回书案后,指尖划过未干的墨迹:“‘烛龙’根系深植,牵一发而动全身。单凭此物,虽能掀起波澜,却难竟全功,反而会打草惊蛇,令其断尾求生。”
他抬起眼,目光沉静却极具力量:“我们需要更多的线,更密的网。而你,沈姑娘,你意外扯出的线头,或许比我们预想的更多。”
他意指澄心堂,意指胡蝎子,甚至可能意指高顺。
“我能得到什么?”沈沅卿问得直接。
合作需有筹码,更需有回报。“谢家的庇护,力所能及之内。”谢昭答得坦然,“以及,一个彻底清算旧账,让你日后能真正安稳度日的机会。而非如今日这般,东躲西藏,朝不保夕。”
安稳度日?沈沅卿几乎要冷笑出声,重生以来,这四个字早已奢侈得不切实际。
但谢家的庇护,似乎是眼下看来,唯一能暂时抗衡那未知的力量。
“你要我做什么?”
“两件事。”谢昭神色一正,“第一,胡蝎子。她盘踞京城阴暗面多年,知晓无数阴私,与各方势力都有牵扯。拿下她,既能斩断‘烛龙’一条臂膀,亦能撬开许多秘密。她既盯上了你,便是现成的突破口。”
沈沅卿想起胡蝎子那毒蛇般的眼神和三日期限,确实,此人不能留。
“第二,”谢昭顿了顿,目光落在她袖口,“那枚玉佩,暂且由你保管。”
沈沅卿一怔,他不要?
“此物是烫手山芋,亦是鱼饵。”他解释道,“‘失主’绝不会善罢甘休。由你带着,更能引蛇出洞。我会派人暗中护你周全。”
谢昭是要她继续做那个明面上的靶子,吸引火力,方便他暗中布局。
好算计。
“谢公子倒是信得过我。”沈沅卿语带讥讽,“不怕我携宝潜逃?或是另投明主?”
谢昭轻轻摇头,那双深潭般的眼睛看进我眼底:“你不会。你的恨,你的不甘,你的挣扎求生,都写在你眼里。除了与我合作,你眼下,别无选择。”
他看得透彻。
她的确别无选择。
孤立无援,强敌环伺,谢昭抛出的虽是险棋,却也是唯一的生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