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去找她,无异于与蝎子同行,随时可能被反噬。
沈沅卿正在权衡利弊,高顺却再次上门。
这次,他带来的不是消息,而是一个活人。
那是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,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靛蓝棉布直裰,身材高瘦,面容清俊,一双眼睛沉静得像深潭水,看不出丝毫情绪。
他安静地跟在高顺身后,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。
“他叫卫七。”高顺言简意赅,“以后跟着你。护你周全,也替你处理些你不便出面的事。”
沈沅卿心中一凛,脸上的表情不自觉紧绷起来:高顺这是什么意思?保护?监视?还是另一种形式的交易?
她看向那个叫卫七的男人,他微微垂着眼,不卑不亢,对她略一颔首,算是见礼,从头到尾,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。
“高大人,这是?”她试探着问。
“你给的消息,值这个价。”高顺语气平淡,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,“黑风坳确有猫腻,不是矿,是私铸。”
私铸铜钱!
沈沅卿头皮猛地一炸,这比开私矿的罪过更大,永昌侯裴敬是疯了不成?
高顺眼底掠过一丝极冷的厉色:“案子还在深挖,牵连甚广,不宜打草惊蛇。在这之前,你的小命得留着。卫七跟着我办过几年差,身手和脑子都够用。”
他顿了顿,目光扫过沈沅卿,语气坦诚:“当然,你若有什么异动,他也会第一时间告诉我。”
是保护,自然也是监视。
沈沅卿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,垂下眼:“谢高大人,大人果真思虑周全。”
高顺不再多言,转身离开,将卫七留了下来。
院中只剩下沈沅卿和这个陌生的男人,空气一时变得静默。
沈沅卿打量着他,试图从他身上找出哪怕一丝破绽或情绪,但什么都没有。
他就像一块被流水打磨了千年的石头,光滑,冰冷,深不见底。
“你叫卫七?”她开口,声音有些干涩。
“是。”他应道,声音不高不低,没有任何特色。
“高大人让你听命于我?”
“是。大人吩咐,视您如主。”他答得滴水不漏,态度恭敬,却感受不到丝毫温度。
视她如主?此话她若信了那才是真的傻子。
但眼下,她迫切需要这样一把刀。
“好。”沈沅卿定了定神,“我正好有事,要你去办。”
“请小姐吩咐。”
“城南黑虎赌坊,老板姓钱。我需要知道他最近一笔见不得光的大生意是什么,经手人是谁,何时何地交割。”沈沅卿盯着他,“可能办到?”
卫七脸上没有任何波澜,只微微颔首:“三日。”说完,他转身便走,身影几个起落,便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院外的巷弄阴影里,仿佛从未出现过。
沈沅卿还站在原地,手心微微出汗。
卫七这把刀,很快,很利,用得好,能替她斩断前路荆棘,可若用不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