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离开侯府(1 / 2)

胡蝎子的笑容瞬间敛去了。

她重新打量着沈沅卿,眼神里多了审视和警惕:“宫里的人?小丫头,你到底是什么人?”

“一个不想被嫡母卖给李侍郎做填房的人。”沈沅卿坦然迎着她的目光,“高小旗早年落魄时,曾欠我生母一个天大的人情。如今,是他还的时候了。”

半真半假。

沈沅卿生母一个姓高的破落军户,那人后来似乎发达了,入了锦衣卫。

前世她从未想过攀附,只是如今,这是她唯一能扯的虎皮。

胡蝎子沉默着,手指在柜台上敲击,发出笃笃的轻响。

角落里那呜咽声不知何时停了,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。

“李侍郎……”胡蝎子忽然哼笑一声,“那个喜欢拿鞭子抽人的老色鬼?你嫡母倒是会给你找去处。”

她果然知道,这些阴私,在她这里根本不是秘密。

“信呢?”她终于问道。

沈沅卿从怀里取出早就写好的信,内容极简单,只提了她母小名和当年恩情,再附上李侍郎的名讳和“续弦”二字,多余的一句没有。

胡蝎子接过,也不拆开,指尖在信封上捻了捻,又掂量了一下那支玉簪。

“这点东西,可不够跑这条线的。”她撩起眼皮看沈沅卿。

“妈妈想要什么?”

“沈家……”她拖长了声音,像毒蛇吐信,“永昌侯府那档子烂事,老婆子我也听了满耳朵。你那个嫡姐,倒是泼辣得紧。”

沈沅卿心头一凛,知道肉戏来了,她不要钱,她要更有价值的东西。

“妈妈想知道什么?”

“刘氏身边那个张嬷嬷,”胡蝎子慢悠悠道,“她儿子好像在京营里当个小旗?听说手脚不太干净,前儿个倒卖了一批军械出去……”

沈沅卿后背瞬间沁出冷汗。

胡蝎子连这都知道!

张嬷嬷儿子的事,隐秘至极,连她都是前世听刘氏与沈明珠酒醉后当笑话说的。

胡蝎子在试探她,看她到底有多少斤两。

沈沅卿攥紧了拳,指甲抠进掌心:“城南黑虎赌坊,老板姓钱。经手的人,叫豁牙李。”

胡蝎子敲击柜台的手指停了,她盯着沈沅卿,看了足足有十几息,昏黄的灯光下,那眼神深得让人发怵。

然后,她忽然笑了,将沈沅卿的信和那支玉簪一起扫进抽屉里。

“成交。”

“三天后,听信儿。”

从那个令人窒息的小铺子里出来,冷风一吹,沈沅卿才发觉里衣早已被冷汗浸透。

回到沈府,天已蒙蒙亮了。

她悄无声息地从狗洞钻回,换下衣裳,躺回床上,心脏仍在狂跳,四肢百骸却泛着一种虚脱般的冰冷。

赌出去了,她把生母唯一的遗物,和她所能依仗的秘密,都赌了出去。

接下来三天,度日如年。

刘氏那边毫无动静,似乎认定了沈沅卿已是她掌中之物,只等着日子一到就将沈沅卿打包扔去李府。

请安时,刘氏甚至难得地给了沈沅卿一个笑脸,只是那笑里淬着冰:“李家那边已通了气,你安心待嫁便是。虽说李侍郎年纪大了些,但懂得疼人,比你姐姐……”

她顿住,脸色又阴沉下去,挥挥手让沈沅卿滚蛋。

第三天黄昏。

小蝶偷偷塞给沈沅卿一个小纸团,声音发颤:“小姐,后门那个疯乞婆塞给我的,指明要给小姐你。”

沈沅卿的心猛地一提。

她展开纸团,上面只有一个字,墨迹淋漓,力透纸背:等。

是胡蝎子的笔迹?还是高顺的?

只有一个字,却像是一道赦令,瞬间抚平了沈沅卿所有焦灼的不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