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 新的出路(2 / 2)

风险极大,与虎谋皮。

但沈沅卿别无选择,她等不到天亮了。

刘氏既已开口下个月过门,留给她的时间屈指可数。

换上小蝶那身半旧不新的灰布衫裙,将头发揉得松散,沈沅卿又往脸上刻意抹了些灶灰,对着模糊的铜镜照了照,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丫鬟模样。

夜深人静,只有更夫梆子声遥远地响过。

沈沅卿避开巡夜的婆子,从后院一处早就松动的狗洞钻了出去。

冷风裹着夜露扑面而来,她打了个寒噤,攥紧袖中的簪子,一头扎进京城的夜色里。

南城鱼龙混杂,夜晚更是魑魅魍魉的天下。

胭脂巷飘着廉价的脂粉香和酒气,暗巷里黑影绰绰,有猥琐的目光扫过来,沈沅卿低着头,加快脚步,心脏擂鼓般敲着胸腔。

找到那家铺子时,门板紧闭,缝隙里却透出一点微弱的光。

她绕到后巷,敲响了那扇油腻的木门。

三长,两短,停顿,再一长。

这是她前世听来的模糊印象,不知对错。

里面毫无动静。

沈沅卿又敲了一遍,指节叩得生疼。

半晌,门吱呀一声开了条缝,一张浮肿惨白的脸探出来,眼皮耷拉着,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针,上下打量她。

“找谁?”声音嘶哑,像砂纸磨过木头。

“胡妈妈?”沈沅卿压低声音,尽量让声线平稳,“有桩生意,想请妈妈搭个线。”

那婆子眼神锐利了些,又盯了她片刻,才侧身让她进去。

屋里一股浓劣的头油味,混杂着某种草药和隐隐的血腥气。

柜台后堆着些花花绿绿的盒子,灯光昏暗,照出角落里一个模糊的人影,似乎被捆着,嘴里塞了东西,发出呜呜的声响。

沈沅卿胃里一阵翻搅,强迫自己移开视线。

那婆子,应该就是胡蝎子,走到柜台后坐下,慢悠悠地拿起一把小锉刀磨指甲:“生面孔?谁引荐的?”

“无人引荐。”沈沅卿深吸一口气,“听闻妈妈手段通天,能解人急难。”

胡蝎子嗤笑一声,并不接话,只慢条斯理地磨着。

她在等沈沅卿的诚意。

沈沅卿从袖中掏出那支包好的玉簪,放在柜台上,轻轻推过去。

“一点心意,请妈妈吃茶。”

胡蝎子眼皮都没抬,用锉刀拨开软布,瞥了一眼那簪子,嘴角扯出一个讥诮的弧度:“就这?”

“这是定金。”沈沅卿迎着她毒针似的目光,“事成之后,另有重谢。”

“哦?”胡蝎子终于放下锉刀,身体微微前倾,那股压迫感混着头油味扑面而来,“小丫头,口气不小。说说,想要谁的命?还是想爬哪个爷们的床?”

“我想请妈妈,帮我送一封信。”

“信?”胡蝎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,“送信去找驿丞,老婆子这儿,只做见不得光的买卖。”

“这信,驿丞送不了。”沈沅卿盯着她。

“送到宫里,司礼监随堂太监,高公公的外甥,锦衣卫小旗,高顺手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