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烬书咽(1 / 2)

货舱的死寂,如同实质的淤泥,堵塞了云微的呼吸,也凝固了她脸上混杂着血污、泪痕与红肿的绝望。那封被揉皱、沾染了货舱污秽又被她死死攥在掌心、紧贴心口的血书,像一块烧红的炭,烫得她五脏六腑都在抽搐,却又无法舍弃。

兄长的“活下去”,沈砚的“废物丢弃”,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,在她破碎的意识废墟中疯狂拉锯,最终,却都化作了同一种东西——**恨**。

对命运不公的恨,对沈砚残忍的恨,对自身无力反抗的恨,甚至……对那可能存在的、她却永远无法触及的“真相”的恨!这恨意不再像之前那样炽烈燃烧,而是沉淀下来,如同**深海之底的玄冰**,冰冷,坚硬,带着毁灭一切的死寂。

她不再流泪。

也不再发出任何声音。

只是静静地趴伏在那里,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残破偶人,唯有胸口那微弱却固执的心跳,和手腕血纹烙印传来的、持续不断的低烧般灼痛,证明着她尚未完全死去。

身体的痛苦依旧清晰——腰骨折断处的剧痛,喉咙被撕裂的灼烧感,手腕渗血的虚弱,以及脚铃残留的麻痹……所有这些,都成了滋养那玄冰恨意的养料。她甚至开始**习惯**这种无处不在的痛苦,仿佛它们本就是她生命的一部分。

不知过了多久,货舱的门再次被打开。

光线涌入,映出沈砚那玄色的、仿佛永远不会沾染尘埃的身影。他走了进来,步伐平稳,目光扫过瘫软如泥的云微,在她紧贴心口、死死攥着的手上停留了一瞬,冰封的眼底没有任何波澜,仿佛那只是一块无用的、碍眼的石头。

他没有提及血书,没有解释,更没有一丝一毫的歉意或怜悯。对他而言,那场关于“真相”的短暂交锋,似乎从未发生。他依旧是那个绝对的控制者。

“起来。”

冰冷的指令,通过血纹烙印传来,不容置疑。

云微的身体,在那烙印的强制牵引下,开始**僵硬地**、**极其缓慢地**试图撑起。腰间的剧痛因为这动作而瞬间爆发,如同有无数钢针在内里搅动,让她眼前阵阵发黑,几乎再次瘫软下去。

但她**没有**。

她用一种近乎**自虐**的意志,强行对抗着那撕心裂肺的痛楚,牙齿深深陷进下唇,尝到新的血腥味,依靠着那无形丝线的牵引和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、冰冷的**韧劲**,竟然真的,一点一点,**摇摇晃晃地**,从那冰冷的麻袋上**撑坐了起来**!

这个过程缓慢而艰难,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她压抑不住的、从喉咙深处溢出的痛苦喘息。她的脸色惨白如金纸,冷汗如同溪流般从额角淌下,但她的脊背,却在那极致的痛苦中,**没有完全弯曲**。

沈砚看着她这近乎顽强的、却又充满了绝望意味的“顺从”,眼神微微动了一下,那冰封的深处,似乎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……**异样**?但很快便消逝无踪。

他没有伸手搀扶,只是冷漠地看着她完成这艰难的过程。

待她勉强坐稳,气息微弱得如同游丝时,他才再次开口,声音依旧平淡无波:

“跟上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