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知微站起身,走到窗前。
天光正亮,宫道上来往官员脚步加快,人人面带振奋。
不久,紫宸殿传出旨意:今日早朝宣读捷报。
朝堂之上,兵部尚书亲自上表:“太子临危不乱,谋定后动,保全边疆安宁,功不可没。”
裴砚端坐龙椅,目光扫过群臣。
“监国理政,非唯听令,而在明势。”他声音沉稳,“此次边疆得宁,乃太子之功。”
群臣低头应是。
几位老臣原本对太子执掌政务心存疑虑,此刻也只得承认其决断得当。
散朝后,太子在勤政殿复盘此次军务。
他翻开记录册,逐条核对命令执行情况。
一名属官低声提醒:“有御史昨夜弹劾您怯战避敌,主张追责。”
太子头也不抬:“让他弹。事实会说话。”
那属官犹豫:“可否上疏自辩?”
太子合上册子:“不必。只要结果对,过程自有公论。”
他起身,望向殿外。
阳光洒在石阶上,映出长长的影子。
他知道,这一关,过去了。
数日后,边疆再度传来消息。
守将陈远山亲自押送两名俘虏入京,连同缴获的密信、兵器一并呈交兵部。
经查验,蜡丸中所藏文字确与北狄残部暗语吻合,提及“沈清瑶”为内应,约定五月十五前后里应外合。
但所有计划均停留在纸上,未曾实施。
裴砚下令将证据公示于午门,同时昭告天下:逆党妄图勾结外敌,已被识破瓦解。
百姓哗然。
街头巷尾议论纷纷:“原来又是那些世家在背后捣鬼,拿死人名字吓唬人。”
“太子早就看穿了,根本不理他们那一套。”
孩童们又唱起新童谣:“太子静,边关定,粮仓补,民心净。”
沈知微在东阁听到这些话,只是笑了笑。
她伸手摸了摸案上的青玉镇纸,“治世同舟”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温润光泽。
她把它挪了半寸,压住一份关于边疆屯田改革的奏章。
傍晚时分,太子前来拜见。
他神情平静,手中捧着一份总结奏本。
“儿臣已将此次军务始末整理成册,呈请父皇母后审阅。”他说,“另附三条建议:一是加强边关密探轮换制度,防长期潜伏;二是设立应急粮储点,距前线三十里内至少三处;三是每年春秋两季举行边防演练,由地方将领轮流指挥。”
沈知微接过奏本,翻了几页。
内容详实,措辞严谨,既有战术安排,也有长远规划。
她抬头看他:“你想得很远。”
太子答:“儿臣不敢忘,这江山,不只是守住就行,还得让它越来越稳。”
沈知微看着他,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,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刻护在身后的少年。
他已经能独自扛起一方风雨。
她轻轻点头:“去吧,把这份奏本也送一份到兵部衙门,让他们议一议可行性。”
太子应声退下。
沈知微坐回案前,继续批阅文书。
窗外天色渐暗,宫灯陆续点亮。
她批完最后一份奏章,搁下朱笔。
指尖无意间触到发间的白玉簪,凉而光滑。
她没动,也没说话,只是静静坐着。
远处传来更鼓声,一下,一下,敲在寂静的夜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