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派官员接管三城,清查户籍,重编民册。同时调工部匠人修缮城墙,增设烽燧台。驻军暂由边防副将统领,等后续名单拟定后再做调整。”
“你要亲自去?”
“不必。”她说,“先把制度立起来。人在不在不重要,规矩到了就行。”
裴砚点点头,忽然道:“你觉得北狄大汗会杀左相吗?”
“不会。”她答得干脆,“他会把责任推给这几个使臣。对外说是下臣妄为,与己无关。然后悄悄贬黜左相,换一个听话的人上来。”
“那你岂不是白忙一场?”
“不白忙。”她嘴角微扬,“只要三城拿回来,谁当左相都不重要。他们伤了元气,短时间翻不了身。而这三年,我们会更强。”
裴砚看着她,许久未语。
他终于开口:“你说,天下人会不会觉得大周趁人之危?”
“会觉得。”她说,“但他们也会知道,骗不了,打不赢,躲不开。和,由我们定规矩。”
裴砚轻轻抚了下龙椅扶手:“从今往后,边患可除矣。”
“暂时罢了。”她走向殿门,“只要人心还在争,边境就不会真正安静。”
门外阳光刺眼,照在石阶上泛出白光。一群鸽子从屋檐飞起,扑棱棱地掠过宫墙。
她站在门槛处,听见身后脚步声靠近。
裴砚跟了出来,站在她身边:“你累不累?”
“还好。”她说,“事情总要有人做。”
“以后这类事,不必都揽在身上。”
“我不揽,别人更扛不住。”她笑了笑,“而且,这是我选的路。”
裴砚没再说话,只是并肩而立。
远处传来钟声,一下一下敲在宫城里。
一名内侍小跑着过来,在台阶下停住:“启禀陛下,鸿胪寺卿问,北狄使团是否可以放行出城?”
裴砚看向沈知微。
她淡淡道:“让他们走吧。路过边关时,照例搜查随身物品,不准携带任何文书出境。”
内侍领命而去。
她转身准备回殿,忽听得身后一声轻响。
裴砚从腰间解下一枚令牌,递到她手中:“这是调兵虎符副符,原归兵部执掌。从今日起,交你保管。”
她一怔:“这不合制。”
“制是可以改的。”他说,“你能守住江山,就该有权守护它。”
她看着那枚青铜虎符,纹路清晰,边缘磨得光滑。
她没推辞,接了过来,握在手里。
“谢谢。”她说。
裴砚点头,转身朝御书房方向走去。
她站在原地,虎符贴着掌心,还有些温热。
片刻后,她抬步往殿内走,脚步平稳。
殿门半掩,光线斜切进来,照在空着的侧席上。桌上还留着她用过的笔砚,墨迹未干。
她走到案前,拿起那支狼毫笔,轻轻吹去笔尖余墨。
笔尖的毫毛散开了一根,在光线下显得格外清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