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非是王孙公子哥吃不住刀枪的苦。
功名富贵,哪里这么好得?
天潢贵胄也得脱层皮。
“药膏擦了?大蒜素喝了?纱布包了?”明洛一连三问,不避讳什么地坐在相对宽敞的胡床边缘。
李道玄哎哟了声,连连眨着眼:“不清楚,本王这右腿,是不是废了?”他不断逡巡在自己的下半身,满脸忧心忡忡。
右腿?
明洛几乎没怎么掩饰自己的意外之色,她笑言:“你白日不还骑着马神气活现的?”
“别笑话本王了。”李道玄无力地没了和她斗嘴的心,只想她妙手回春缓解伤处带来的痛苦。
明洛眼神示意亲兵把对方的右裤腿扒拉下来,先大致在周围打量了圈,长孙安源处理得挺干净,战场那般环境,算很讲卫生了。
“是腿上疼?”
明洛极轻地触碰了下。
“对。”李道玄真想揪住长孙安源问几句,不是他说的没什么大碍吗?怎么会疼成这样?
明洛举着烛火凑近端详了番,面色渐渐凝重几分,从药箱里顺着摸出把剪子,找准角度拆解纱布。
伤处一览无余。
周围泛起不起眼的青色,隐隐预示着什么。
”有毒,长孙医师给你处置伤口的那会儿,怕是毒性尚未发作。”时间紧急且场合不对,长孙安源没来得及一一排除。
明洛莫名觉得棘手,伤处其实处理得恰到好处,用药闻着味儿也很正确,加上李道玄健壮得和牛一般的体格。
可眼看李道玄扛不住地呻吟惨叫,还有慢慢从血肉里蔓延开去的青灰色,毒性估计已深入血脉。
“你说话。”李道玄的声音似乎在颤抖,“这毒,你解不了?本王看你脸色吓人地很。”
“没有解毒一说。一来我分辨不出这是什么毒,敌军涂抹在箭镞上的能有什么好东西,主打个丧心病狂。二来这毒性已经彻底挥发出来。”怪不得长孙安源,毕竟往箭镞上涂毒的操作,属于十分罕见。
毒是需要精准萃取提炼,甚至蒸馏密封的精贵液体,没看王世充连杨侗都没毒死吗?
怎么可能大规模用在不知能否射中人马的箭头上,疯了吧?
但不管如何。
李道玄遭了殃。
“你这腿……”明洛声音极轻,长如羽翼的睫毛微微轻颤,成功往李道玄身上楔了枚钉子。
他不免吞吐起来,嘴唇直哆嗦:“不是要截肢吧?“言语里的胆怯恐惧昭然若揭。
“没到这份上。”
明洛假模假式地安慰他,其实心底真在考较这种打算,不过她很快放弃了,因为看李道玄的样子,即便是死都不愿成为残废。
李道玄满心惶然,再无平日我行我素、仗势欺人的自大样子,就差两眼流泪哀求。
“我开方子,先去煎药。伤处用酒给你清洗一遍,会很疼。要不要用点止痛药?”
明洛当即铺开纸张开始行动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