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定做什么价?”戴七盯着她道。
明洛默然许久,仍摇头道:“我家有父母,接受不了我在平康坊抛头露面地挣钱。一百贯都不行。”
换而言之……
“也就是说,不见面的话可以考虑?”
“成品半贯钱,定做一贯钱。”明洛没有狮子大开口的预谋。
戴七静静看着她,多少疑虑探究被强行压在眼底,面前的宋医师才多大年纪,医术精湛,还能书会写。
可天底下哪有无师自通的神童。
且看她字迹笔触,好些都十分老道,没个十来年功底肯定不成的。
明洛受不了沉凝的气氛,主动道:“其实我只收这个价,其他我不管。七娘不要有多余的负担。”
“字卖十贯钱,奴只予你一贯钱,一次两次地医师不介怀,真时间久了,哪能不心生怨怼。”戴七哑然失笑。
明洛一想这般情形,倒也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:“的确不该高看自己,那七娘怎么说?”
“还容奴回去想想,拟一份文书给医师看。”戴七瞥了眼被自家妹妹小心收起来的字画,莞尔笑道。
明洛痛快道:“且随七娘安排。”
反正两贯钱已然到手。
只能说眼光独到的她为自己寻了个靠谱的盟友,携手在长安城里挣点富贵人家的小钱。
不过等了两日,明洛便在医馆开门后迎来了一笔意外之财,有人赶着牛车送了三贯钱来,神态恭谨,语言谦卑。
“辛苦了。”明洛扬了扬脸,示意平娃接手,给人家看赏。
一个长条的锦绣布袋被奉上。
只看形状便知是卷轴。
看来是她和戴七的合同来了。
和房契、手实等不同,这类私人协议自然不用官府作证,也不用盖印画押,纯粹是彼此的条款确认,做一个书面表达罢了。
戴七清楚自己的身份处境,对官府避之不及。
而论身份更高一点的明洛更是悄无声息,毕竟她同样是长安城里的弱势群体,最好不要沾染上什么舆论风波,远离平康坊,不要扯上什么关系。
注定的一桩地下生意。
见不得光,见不得人。
——本价之外的收成,五五分成。
——本价按字画数量日结,分成按月结,次月底前送至宋氏医馆。
收益平分,意味着风险共担。
另一面的其中一条果真标明了风险事件,万一有突发情况,比如寄存字画发生损坏,只按本价赔偿。
以及定做画品被退货的处理过程。
通篇下来,主打个平等,权责明确。
结束的地方还留了半纸空白给明洛发挥。
扪心自问,她拜托戴家两姐妹,真的是看重平康坊的客群吗?这固然重要,但平康坊本身,于明洛而言,就是以一群闹市怀宝的纯金娃娃。
那些被王孙公子重金追逐捧起来的女伎们,同样是明洛的目标客户。
有钱,有闲,还爱慕虚荣,追逐浮华。
不是说看不起人,而是事实如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