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洛有求于人,礼数礼物上准备得周全,她直接打开一边的矮柜拎出两块上好的团茶,笑言道:“娘子莫嫌弃,是我麻烦您了。”
戴七则想得更深远些,眼神制止了九娘子去接的动作。
“医师,奴是深陷于此不得开脱,无可奈何下过的日子。您还是莫要牵扯地好,与日后有害无益,钱财买不来名声和清白,望三思。”
明洛拨了拨鬓边细碎的发丝,无声无息地笑:“七娘子高看我了,卑贱之躯何来的名声,何来的清白。”
彼此是聪明人。
心照不宣下,戴七竟猜得八九不离十。
明洛的身姿样貌在此,过年那几日她看得分明,寻常百姓家决计不会按着如此路数去培养女儿,高门大族更不必说了,没谁会把自家千金养得宛若歌伎舞女。
真厉害啊。
换作是她…侥幸脱离奴籍又如何,哪里能摇身一变为自己寻得妥当的安身立命之处?
“奴大概清楚了。”戴七一壁思索一壁答,又拿不准地看了她几眼,沉吟着没有开口。
“可是有其他不便之处?”明洛对自己的挣钱大计十分上心,赶紧着问明白。
戴七挪动了下身子,温吞道:“奴是担心医师,若是大肆宣扬传开,可会有不便之处?”
明洛暗叹对方的细心周到,温婉一笑:“不会,再说这点微末技艺,哪里有娘子说的夸张,真能到大肆宣扬的地步,怕是能日进斗金了。”
这自然是夸张的说法。
她听懂了戴七的隐忧,生怕她会因为字形笔迹暴露了昔日的身份,惹祸上身,带来不必要的麻烦。
“微末?”戴七扑哧笑了声,从袖口里摸出条帕子拭了拭唇角,似笑非笑的淡然漫上她眉眼,平添几分姿色,是这个年纪极难有的气韵。
“妄自菲薄不是好习惯。奴也不信医师的自我认知这般低下,非得论一个高低的话,您这两幅字画够让多少附庸风雅的长安公子们感到羞愧。”
掷地有声,言之凿凿。
明洛也懒得掩饰乍然而生的欢喜,展颜笑道:“大概能卖多少钱?”
真金白银才显价值。
她不稀罕虚头巴脑的赞美。
戴七失笑道:“医师莫要唬人,您能作出如此字画,又何必执着于钱帛。”
这…
明洛傻眼了。
莫非戴七纯粹是看在脸面上敷衍自己?实际根本没有市场,卖不出去?也不对呀,戴九这会儿还品着那副兰亭集序呢。
兴许是她傻不愣登的表情成功取悦了戴七,对方到底不可思议地掩唇笑道:“医师可知恬娘子的一幅对联要价几何?”
“十贯钱?”明洛纠结道。
这下连戴九也绷不住了,呵地笑出声来:“前面再加个三字。”
明洛深深吸了口气,脑袋微微仰起,轻叹道:“看来下次往平康坊坐诊,得先来和你俩打听下对方的收入了。”
她这二十文一个的挂号钱,是不是也能涨一涨了?
什么笑贫不笑娼,她此刻就是这般心态。
行医至今,算上所有得的赏赐,估摸着和这位恬娘子一月的收入差不多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