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府仪同三司!好一个开府仪同三司!他李恪如今是翅膀硬了!连李靖那老匹夫都亲自登门!他想干什么?他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太子!”
杜正伦连忙劝慰:“殿下息怒!吴王虽有微功,然其根基岂能与殿下相比?陛下此举,不过是酬功安抚罢了。殿下乃国之储贰,名分早定,只需谨守本位,修德养望,则宵小之辈,无可乘之机。”
“修德养望?”李承乾猛地扭头,眼中布满血丝,声音因愤怒而扭曲,“你看看他!武研院、格物司、安西都护府……他的手伸得有多长!如今连军中都有了他的声音!再让他这么‘修德养望’下去,这东宫之位,迟早要换人坐!”
他跛着脚,焦躁地踱步:“不行!不能让他再这么顺风顺水!去找侯君集!他不是刚立了大功吗?告诉他,只要他肯……孤日后绝不会亏待他!”
杜正伦心中一惊,太子这是要公然拉拢统兵大将?此乃大忌!他正要劝阻,李承乾却已不耐烦地挥手:“快去!还有,让我们的人在朝会上,好好议一议这‘开府仪同三司’的规制用度,是否符合礼制!他李恪,不能越过该有的规矩!”
两仪殿,夜深。
李世民并未安寝,他正在聆听百骑司的密报,内容正是关于东宫与吴王府近日的动向。
“太子近日频繁召见杜正伦等属官,情绪不稳……曾言‘东宫之位恐将不保’……”
“吴王府门庭若市,多军中低级将领及不得志文吏投效……卫国公李靖曾秘密往访武研院,盛赞惊雷弩……”
“长孙司徒府中,近日亦有数位御史前往拜会……”
李世民合上密报,揉了揉眉心,脸上看不出喜怒。两个儿子,一个急躁失据,一个锋芒渐露;一个试图拉拢军方重臣,一个已悄然获得军神青睐;一个身边围绕着传统文官,一个身后站着新兴的技术官僚和少壮军官……
他站起身,走到悬挂的巨大舆图前,目光扫过已稳固的安西,掠过广袤的草原,最终落在吐蕃和辽东的方向。
“树欲静而风不止……”他低声自语,“恪儿,你让朕惊喜,也让朕担忧啊。”
他知道,高昌之战的胜利,只是一个序幕。外部的威胁暂时缓解,内部的波澜却将因此而起。长安的新局,比西域的烽烟,更加复杂难测。
他必须更好地掌控这盘棋,平衡各方,确保帝国的航船,不会因内部的倾轧而偏离方向。
而对于李恪而言,来自父亲的审视,来自东宫的敌意,来自各方势力的或拉拢或打压,都将是他必须面对的新挑战。
西域的烽火暂熄,长安的博弈,才刚刚进入中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