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奇害死猫!”赵监工面色一肃,“那地宫,是寺里最紧要的所在,由宫里直接派来的大太监和几位高僧亲自督造,图纸只有寥寥几人见过。连我们这些监工,也只大致知道方位在琉璃塔正下方偏南,具体入口和机关,一概不知。上面下了死命令,谁敢妄议、窥探,以谋逆论处!”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。
陈文昌心中暗惊,果然如此。他连忙道:“多谢大人提醒,我们绝不敢再打听。”
“不过嘛……”赵监工话锋一转,脸上又露出那种贪婪的神色,“我虽然不知道具体,但负责地宫石料运送的王五,是我同乡。他前几天喝酒时跟我抱怨,说往塔基南边那个预留的通道口运石板时,发现有一块石板
“特别?”陈文昌的心提了起来。
“对,他说那基石上,好像刻着些弯弯曲曲、不像文字也不像花纹的符号,而且旁边还有几个不起眼的小孔,像是钥匙孔,又像是……某种机括的触发点。”赵监工努力回忆着,“王五那糙汉子不懂,但我寻思,你们是读过书的,或许能看出点门道?地点嘛,就在现在堆放琉璃构件那片区域往南,靠近围墙的那片夯土层
这无疑是个极其重要的线索!可能直接指向地宫的入口机关!
陈文昌强压住激动,正想再细问,突然,料堆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厉喝:“什么人鬼鬼祟祟在那里?!”
两人脸色同时一变。赵监工慌忙将陈文昌往里推了推,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袍,快步迎了出去:“哎哟,是吴档头!没什么没什么,就是训诫一下不懂事的役夫。”
陈文昌从木料的缝隙中看去,只见来人正是东厂那个领头的,被他们私下称为“吴老二”的干瘦头目,他身后还跟着两名番子。吴老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过料堆,似乎能穿透木材,看到后面的陈文昌。
“赵监工,工地重地,还是少说闲话为好。”吴老二的声音阴恻恻的,“尤其是……关于一些不该打听的事。”他的目光仿佛无意般,扫过陈文昌藏身的方向。
赵监工冷汗都下来了,连连称是。
吴老二没有继续纠缠,带着番子转身离开,但那冰冷的眼神,如同实质的警告,烙印在陈文昌心头。
有惊无险地躲过一劫,陈文昌回到他们简陋的窝棚,立刻将情报分享给其他三人。
“塔基正南,刻有符号和孔洞的基石!”欧阳菲菲兴奋地几乎要跳起来,“这很可能就是地宫入口机关的关键!”
张一斌沉吟道:“刻符……小孔……这需要近距离观察才能判断。但那个位置靠近围墙,又被草席覆盖,白天人多眼杂,尤其是东厂的人似乎已经盯上我们了,很难接近。”
罗子建握了握拳,指节发出轻微的响声:“看来,只能等晚上了。我去探路,我身手最好,不容易被发现。”
计划就此定下:当晚夜深人静时,由罗子建先行潜入查探那块特殊的基石,确认情况。
是夜,月黑风高,工地在夜色中沉寂下来,只有巡夜人的梆子声偶尔响起,更添几分肃杀。罗子建如同一道黑影,悄无声息地避开几队巡逻的兵丁,按照白天记下的路线,向琉璃塔基南侧摸去。
他顺利找到了那片被草席覆盖的区域。掀开一角,借着微弱的星光,果然看到下方是尚未完全封砌的通道入口雏形,而在入口内侧,一块明显是基石的青石板上,隐约可见一些模糊的刻痕,旁边确实有几个排列奇特的小孔。
他心中一阵激动,正想凑近仔细观看,并用手触摸那些刻痕的质感……
突然,一支冰冷的、闪着幽蓝光泽的弩箭,悄无声息地抵在了他的后心。一个压抑着得意和阴狠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:
“别动,罗‘工匠’。等你很久了。说说看,这大半夜的,来找‘钥匙孔’吗?”
罗子建的身体瞬间僵住,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他知道,抵在身后的,不仅是弩箭,更是东厂精心布置的、等待猎物上钩的死亡陷阱。
月光艰难地穿透云层,吝啬地洒下一缕,照亮了那块刻着神秘符号的基石,也照亮了罗子建额角滑落的冷汗。
他们,中计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