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来,玉儿因负责送洗部分高级宦官的衣物,曾无意中听到一个年老失势的太监醉后呓语,提及当年营造紫禁城时,为方便物料运输和工匠行走,曾在一些重要殿宇下方预留了一些极为隐秘的“匠道”,工程结束后大多被封死,但或许有遗漏。而其中一条,据说就靠近内承运库后方的一口枯井。
“那老太监说,知道这些‘匠道’的人,要么死了,要么被调去了南京。他也是偶然听其师父提起,具体位置……他只模糊记得,枯井旁有三块呈‘品’字形排列的怪石,机关可能就在其中一块之下。”玉儿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,随后将那块绣着玉兰的手帕塞给欧阳菲菲,“这手帕……若你们见到罗公子,请交还给他。就说……玉儿谢他当日相助之恩。”
说完,她像受惊的小鹿,迅速消失在黑暗中。
这突如其来的信息,让三人既惊且喜。陈文昌眼中闪过睿智的光芒:“排水密道?宫墙沉降……匠道……我明白了!大型建筑尤其是宫城,排水系统至关重要。这些所谓的‘匠道’,很可能与地下排水网络相连,或者就是借助排水系统的脉络开凿的!史载永乐年间紫禁城初建,排水体系宏大,若能找到入口,或许真能绕过地面层层守卫!”
希望之火再次燃起,而且比之前更加清晰。然而,这信息来自一个身份不明的宫女,是真是假?是雪中送炭,还是请君入瓮的诡计?
时间不容他们过多犹豫。吴老二被皇帝急召,这是天赐的短暂空窗期。玉儿的出现和她提供的信息,虽然存在风险,却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路径。
“赌一把!”张一斌斩钉截铁,“总比在外面干耗强。”
欧阳菲菲摩挲着那块质料光滑的丝绸手帕,上面的玉兰仿佛还带着少女的体温和幽香。她看向陈文昌:“你怎么看?”
陈文昌沉吟片刻,目光锐利:“逻辑上说得通。宫城修建,地下工程必然复杂。结合宫墙沉降和古代工匠习惯留后手的记载,存在隐秘通道是可能的。我们需要立刻去内承运库后方确认那口枯井和怪石。”
意见统一。三人不再迟疑,借着夜色的掩护,由欧阳菲菲引路,小心翼翼地朝着玉儿所说的方位潜行。一路上,他们避开了两拨巡逻队,甚至亲眼看到一队东厂番子押解着一个披头散发、看不清面容的人,匆匆消失在一条岔路上,空气中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,让气氛更加凝重。
终于,在内承运库后方一个荒废的院落里,他们找到了那口被杂草半掩的枯井。月光惨淡,照亮了井边——赫然有三块巨大的太湖石,呈标准的“品”字形排列,在荒芜的院落中显得格外突兀。
“就是这里!”欧阳菲菲低呼。
三人立刻分头检查这三块怪石。石头冰冷粗糙,布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。张一斌用力推了推,纹丝不动。陈文昌则仔细摸索着石头的每一个棱角、每一个凹陷。
突然,他在其中一块石头底部,摸到了一个与其他磨损处触感不同的地方——那是一个浅浅的、边缘光滑的圆形凹陷,大小正好能容纳一个手掌。
“这里有机关!”陈文昌低声道。
他尝试着将手掌按上去,用力,没有反应。旋转,依旧不动。
“需要特定的方式,或者……信物?”欧阳菲菲猜测着,下意识地捏紧了手中那块玉兰手帕。
就在此时,一阵杂沓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伴随着兵器与甲胄碰撞的声音,清晰地朝着这个荒废的院落而来!火把的光亮已经开始在院门外的宫墙上跳跃。
“被发现了?!”张一斌瞬间绷紧身体,眼神凌厉地扫向院门方向。
陈文昌额头沁出冷汗,手下加快摸索的速度。欧阳菲菲则迅速将手帕塞回怀中,与张一斌并肩,准备迎战。
脚步声越来越近,火光越来越亮……是东厂番子?还是宫廷侍卫?
而那沉默的石头机关,它的秘密究竟如何开启?那条可能通往自由与目标,也可能通向死亡与囚笼的“匠道”,就在眼前,却隔着一道无法逾越的障碍。
生死一线,千钧一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