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首的持罐巫觋眼神阴鸷地盯着李三针,沙哑道:“李三针……又是你!屡次坏我圣教好事!”“圣教?一群玩弄毒药、戕害人命的蛀虫罢了。”李三针语气平淡,却带着极深的厌恶,“这人,我带走了。”
“休想!”摇铃巫觋厉喝一声,猛地摇动铜铃,铃声变得尖锐刺耳。霎时间,周围那些原本漫无目的徘徊的“僵尸”们,空洞的眼神瞬间聚焦,齐刷刷地转向李三针和断墙后的四人,口中发出低沉的咆哮,如同得到了指令的猎犬,缓缓围拢过来!
“被发现了!准备战斗!”张一斌低喝,瞬间摆出了跆拳道的起手式,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逼近的包围圈。陈文昌迅速从怀中掏出几张画好的符箓,口中念念有词,将符纸拍在断墙的几处方位,试图布置一个简易的辟邪阵。罗子建则慌忙从背包里抽出一根临时找来的粗木棍,双手紧握,横在胸前,牙齿都在打颤。
欧阳菲菲背靠着冰冷的土墙,深吸一口气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她拔出腰间的毛笔,笔尖在空气中虚划,回忆着李三针之前施针时那玄妙的手法与穴道对应,体内那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的、属于穿越者的奇异能量,似乎正被缓缓引动,流向笔尖。
李三针面对围拢过来的尸群,毫无惧色。他身形如鬼魅般在尸群中穿梭,指间银光连闪,每一次出手,必有一具“僵尸”动作僵滞,或委顿倒地,或如同被定了身。他的手法快、准、狠,专挑关节、穴位下手,竟是以一人之力,暂时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。但“僵尸”数量太多,而且其中混杂着几个像刚才那样明显被“强化”过的“毒人”,动作更快,力量更大,悍不畏死。
一名“毒人”突破了李三针的拦截,嘶吼着冲向看起来最弱的欧阳菲菲和陈文昌。张一斌大喝一声,一记凌厉的侧踢狠狠踹在那“毒人”的胸口!“砰!”一声闷响。若是常人,受了这一脚至少也要断几根肋骨倒地不起。可那“毒人”只是身体晃了晃,咆哮着继续前冲,双手直直抓向张一斌的面门!
张一斌瞳孔骤缩,急忙后撤步闪避,险之又险地避开那乌黑尖利的指甲,额角瞬间渗出冷汗。他的攻击,效果微乎其微!另一边,罗子建挥舞着木棍,胡乱地击打着靠近的“僵尸”,木棍砸在它们身上,如同敲击朽木,反而震得他虎口发麻。一具“僵尸”无视木棍的打击,猛地扑近,张开口,露出乌黑的牙齿,一股恶臭扑面而来,直咬向他的脖颈!
“滚开!”罗子建吓得魂飞魄散,闭着眼睛胡乱一挡,木棍卡在了“僵尸”嘴里,那冰冷的、带着腥气的牙齿几乎擦到了他的皮肤。陈文昌的辟邪阵似乎起了一点作用,靠近的“僵尸”动作略有迟缓,但他画符的速度远远跟不上“僵尸”涌来的速度,很快就被逼得手忙脚乱,符纸消耗极快。
“攻击他们的关节和脑后!或者用火!”李三针的声音在打斗中传来,带着一丝急促。火?哪里来的火?就在这时,那名最初被李三针制服的失控“毒人”,在挣扎中,不知怎地碰倒了旁边巫觋遗落的那个冒着绿烟的陶罐。
“啪嚓!”陶罐碎裂,里面粘稠的黑色液体流淌出来,遇到空气,竟“轰”地一声腾起幽绿色的火焰,迅速蔓延开来,点燃了旁边的枯草和朽木!
绿色的火焰跳跃着,散发出更加浓烈的甜腻腥臭,将周围映照得如同鬼域。火势一起,那些“僵尸”似乎本能地产生了一丝畏惧,攻势稍缓。
三名巫觋见状,互相对视一眼,眼神交流间闪过一丝诡光。为首的持罐巫觋阴恻恻地笑道:“李三针,此地就留给你们陪这些宝贝玩耍吧!我们走!”说着,三人竟不再恋战,身形一晃,迅速没入身后更深的黑暗与燃烧的绿火之中,消失不见。
“别跑!”张一斌怒喝,想要追击,却被几具重新扑上来的“僵尸”挡住去路。李三针眉头紧皱,看着蔓延的绿色火焰和愈发狂躁的尸群,沉声道:“先撤!这火有问题!”
他双手连弹,数点寒星射出,暂时逼退身前的几具“毒人”,随即身形向后急退,来到四人身边。“跟我来!”他带着四人,且战且退,向着村落另一侧,一座看起来相对完好的、黑黢黢的大型建筑冲去。那建筑依稀能看出是一座庙宇的轮廓,飞檐斗拱,在火光中投下巨大的阴影。
身后的“僵尸”和“毒人”在绿色火焰的刺激下,变得更加狂躁,紧追不舍。腥风扑面,咆哮声震耳欲聋。终于,在几乎要被尸群追上的最后一刻,五人险之又险地冲进了那座破庙的大门。
李三针反身,用尽全力,“轰”地一声合上了那两扇沉重的、布满虫蛀痕迹的木门,迅速插上了一根看起来并不十分牢固的门栓。门外,是疯狂撞击木门的巨响,以及令人牙酸的抓挠声,混杂着狂躁的嘶吼。门板剧烈地颤抖着,灰尘簌簌落下。
门内,暂时安全了。五人背靠着冰冷的大门,剧烈地喘息着,心有余悸。庙内一片漆黑,只有门外隐约透进来的绿色火光,在布满蛛网的神像和墙壁上投下摇曳诡谲的影子。
罗子建瘫坐在地上,大口喘着粗气,脸色惨白如纸。张一斌靠在门边,检查着自己因用力过猛而微微颤抖的手腕。陈文昌扶着香案,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,目光警惕地打量着黑暗的庙宇内部。
欧阳菲菲靠着门板,感受着背后传来的猛烈撞击,握着毛笔的手心里全是冷汗。她看向李三针,刚想开口询问接下来该怎么办。就在这时,陈文昌忽然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:“你们……你们看那边!”
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。借着门外透入的微弱绿光,可以看到庙宇大殿的角落里,似乎堆积着什么东西。那并非杂物,而是一具具……蜷缩着的身体!他们穿着与外面那些“僵尸”类似的破烂衣物,但全都一动不动,如同沉睡,或者说,如同……尸体。
更让人脊背发凉的是,在这些“沉睡”的身体旁边,散落着一些东西——几把锈迹斑斑、但形制古拙的断剑,一些刻着奇异符文的龟甲残片,还有几面破碎的、似乎经历过惨烈战斗的旌旗。
李三针的目光扫过那些残破的兵器与甲骨,最终落在庙宇中央那座被灰尘覆盖、半倾塌的神像上。神像的面容早已模糊,但那残存的轮廓,依稀能辨出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、极其古老的威严。
他缓缓走上前,伸手拂去神像底座厚厚的积尘,露出了古老铭文。他的手指抚过那些刻痕,身体不易察觉地微微一震。沉默良久,他转过身,看向惊魂未定的四人,那双一直平静无波的眸子里,此刻翻涌着极其复杂难言的情绪,震惊、恍然,还有一丝深沉的悲悯。
“我们可能……并非偶然闯入此地。”李三针的声音在空旷破败的庙宇中回荡,带着一丝空洞的回音,“这座庙,这些‘沉睡’的毒人,还有那些残迹……”他顿了顿,一字一句地说道,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:
“这里,似乎是上古逐鹿之战后,一处封印战败者‘残余’的秘密之地……也是‘碧云剑’最初诞生时,斩妖除魔,立下赫赫战功,最终却也因其力量过于骇人而被尘封的……起点之一。”庙外,是疯狂撞击的尸吼。庙内,是沉睡的毒人与上古的秘辛。
李三针的目光缓缓扫过四人震惊的脸庞,最后定格在欧阳菲菲手中那支看似普通的毛笔上。“你们寻找碧云剑,或许并非只是为了解毒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悠远,仿佛穿越了千年的时光,“这支笔……碧云剑……还有你们……这一切,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?”
话音落下,破庙深处,那堆“沉睡”的毒人之中,似乎有一具,极其轻微地……动了一下手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