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如注,古寺摇摇欲坠。欧阳菲菲手握那支曾用来搞笑的毛笔,笔尖在闪电映照下泛着金属寒光——这竟是碧云剑的最后形态?僵尸的嘶吼与巫医的咒文在雷声中交织,而她必须用这支“剑”完成明代第一例针灸解毒……
暴雨倾盆,砸在破败的古寺屋顶上,瓦片噼啪作响,仿佛下一秒这摇摇欲坠的建筑就要彻底坍塌。狂风从没有窗纸的格子窗呼啸而入,携着冰冷的雨丝,吹得供桌上那点微弱的烛火疯狂摇曳,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投下扭曲跳动的阴影。
陈文昌和张一斌死死抵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,门外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与撞击声。木栓已经出现裂痕,每一次撞击都让碎木屑簌簌落下。
“顶…顶不住了!”张一斌咬着牙,汗水混着雨水从额角滑落,他用后背死死扛着门板,感觉门外那非人的力量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来。
罗子建手忙脚乱地将能找到的破旧蒲团、断腿的椅子全堆到门后,声音发颤:“这些‘东西’到底怎么回事?刚才明明还能沟通一点,现在怎么跟疯了一样!”
就在半个时辰前,他们四人根据线索,好不容易在这座位于庐山深处的荒废古寺中,找到了那群行为诡异、被他们最初误认为是“僵尸”的湘西赶尸人。短暂的交流中,他们得知这些人并非亡者复活,而是中了一种极其古怪的混合之毒,此毒扭曲了他们的心智与体态,使其行为狂乱,畏光喜暗。可就在欧阳菲菲试图用他们带来的草药进行初步安抚时,情况急转直下。原本只是躁动不安的“僵尸”们突然彻底失控,疯狂地攻击起他们,将他们逼入了这间大殿。
“是那个巫医!”陈文昌喘息着,侧头避开飞来的木刺,“他肯定就在附近,是他催动了毒性!我早该想到,这一路上的‘巧合’太多,分明是有人引我们来此,想将我们和这些中毒者一网打尽!”
殿内角落,欧阳菲菲半跪在地,她面前躺着那个最初还能断断续续说话的中年赶尸人。此刻他面色青黑,双目赤红,身体剧烈地抽搐着,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低吼,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。他的指甲变得乌黑尖长,几次试图抓向欧阳菲菲,都被她用巧劲按住。
“菲菲!快想办法!这门真要破了!”张一斌大吼一声,整个门板猛地向内凸起,一只乌青发黑、指甲尖长的手硬生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,胡乱抓挠。
欧阳菲菲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,紧贴在皮肤上。她强迫自己冷静,大脑飞速运转。常规的解毒手段已然无效,针灸或许能暂时封住毒性,但需要特定的金属引导……可他们随身携带的银针,在之前与巫医手下的冲突中早已遗失大半,仅剩的几根,面对如此猛烈的毒性,无异于杯水车薪。
她的目光焦急地扫过昏暗的大殿,泥塑的神像在闪电划过时露出狰狞的面容,倒塌的梁柱,厚厚的灰尘……没有,什么都没有!
难道真要困死在这里?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,缠绕上她的心脏。就在此时,她的手指无意中触碰到了腰间那支硬物——那支她一直带在身边,最初只是为了怀念现代生活,偶尔用来写写画画的普通毛笔。
笔杆冰凉。可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笔杆的瞬间,异变陡生!那支看似平平无奇的毛笔,竟微微震颤起来,一股难以言喻的温热感从笔杆内部透出,瞬间驱散了她指尖的寒意。更让她心神俱震的是,她随身携带的那本得自隐世郎中的、记录着碧云剑线索的古老医书残卷,此刻也在怀中隐隐发烫!
一个荒诞、不可思议,却又在此刻无比清晰的念头,如同惊雷般在她脑海中炸响。“咔嚓——!”又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,短暂地照亮了整个大殿。借着一瞬的光亮,欧阳菲菲清晰地看到,手中那支毛笔的笔尖,原本柔软的狼毫,竟根根挺立,在电光下反射出金属特有的、冷冽而尖锐的寒芒!
笔杆上那些她从未在意过的、看似装饰的模糊云纹,此刻仿佛活了过来,隐隐流动着微不可察的碧色光华。碧云剑……毛笔?这荒谬的联想让她心脏狂跳,几乎要窒息。
“菲菲!”陈文昌的惊呼声传来,伴随着木栓彻底断裂的刺耳声响,“门要破了!”来不及思考了!欧阳菲菲眼中闪过一丝决绝,她猛地攥紧了那支变得奇异的毛笔,如同攥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她朝着同伴们喊道:“帮我挡住!给我一点时间!”
话音未落,她已转身,一手死死按住那剧烈挣扎、毒性即将彻底爆发的赶尸人,另一只手,握紧了那支“毛笔”,将其笔尖对准了赶尸人胸前一处关键的膻中穴。
那姿态,不像持剑,倒像是要悬腕书写。是针灸?还是……刺杀?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。她只是凭借着医者的本能,以及对那冥冥中一线生机的疯狂赌博,将全身的力量与意念,灌注于那一点寒芒之上。
殿门在一声轰然巨响中,被彻底撞开。腐朽的木块四散飞溅,七八道扭曲的身影裹挟着外面冰冷的雨水和浓烈的腥臭气息,嘶吼着涌入大殿。它们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,赤红的眼睛里只剩下狂暴的毁灭欲望。
“来了!”张一斌暴喝一声,不退反进,一记凌厉的侧踢精准地踹在当先一具“僵尸”的胸口。那足以踢碎木板的力道,竟只是让那“僵尸”身形晃了晃,发出沉闷的“咚”的一声,随即更加疯狂地扑了上来。
“小心!它们感觉不到痛!”陈文昌急声提醒,同时身体敏捷地向后一滑,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一只乌黑利爪的抓挠。他手腕一翻,将从供桌上摸到的一个铜制香炉砸向另一具“僵尸”的面门,暂时阻了阻它的攻势。
罗子建吓得哇哇大叫,几乎是连滚爬爬地躲到一根粗大的柱子后面,捡起地上的碎瓦片胡乱扔出去,嘴里喊着:“别过来!你们别过来啊!我们不是坏人,是来救你们的!”他的呼喊淹没在嘶吼和风雨声中,毫无作用。大殿内瞬间陷入混乱的缠斗。烛台被打翻,最后一点光源熄灭,只有不时划破夜空的闪电,提供着短暂而惨烈的视觉片段——张牙舞爪的黑影,同伴们奋力抵抗的身姿,以及地上那个仍在抽搐的倒霉赶尸人。
而欧阳菲菲,对身后的混乱充耳不闻。她的世界仿佛缩小到只剩下指尖那一点冰冷的触感,和身下这具被毒素侵蚀的躯体。笔尖触及皮肤的瞬间,她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阻力,仿佛刺破了一层坚韧的皮革。这绝不是普通毛笔能有的穿透力!
没有鲜血流出。取而代之的,是一缕极其细微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黑色气流,顺着那金属般的笔尖,被缓缓吸出。与此同时,笔杆上的温热感愈发明显,那股温热顺着她的手臂悄然上行,带来一种奇异的镇定效果,让她因恐惧而有些颤抖的手稳定了下来。
有效!欧阳菲菲精神大振,不再犹豫。她手腕沉稳下压,动作快如幻影。
风府、大椎、灵台……笔走龙蛇,宛若书写一篇急就章。每一次下“笔”,她都清晰地感受到笔尖传来的微妙反馈——时而滞涩,时而滑利,仿佛在引导着某种无形物质的流动。她完全摒弃了现代针灸理论的桎梏,纯粹凭借这段时间在明代医书中学到的、以及那本发热的医书残卷上晦涩难懂的注解,结合对人体气血本能的理解,将这支“笔”运用得出神入化。
她不是在施针,更像是在“书写”生命,驱散附着其上的“污秽”。被她压制住的赶尸人,身体的抽搐逐渐平缓,喉咙里的嗬嗬声减弱,赤红的双眼中的疯狂之色也开始褪去,露出一丝茫然与痛苦。
然而,危机并未解除。涌入大殿的僵尸还有四五具,张一斌和陈文昌已是险象环生。张一斌的跆拳道动作在狭窄空间和不怕击打的对手面前大打折扣,肩膀被抓出几道血痕。陈文昌更是依靠着灵活的身法和对大殿地形的瞬间利用,才勉强周旋。
“菲菲!好了没有!”张一斌格开一记爪击,气喘吁吁地喊道,他的体力消耗巨大。就在他分神呼喊的刹那,一具格外高大的僵尸猛地突破了他的防御,直扑向背对着战场的欧阳菲菲!
“小心!”陈文昌瞳孔骤缩,想也不想就要扑过去救援,却被另一具僵尸缠住,脱身不得。张一斌也被对手死死抱住腰部,一时无法挣脱。
罗子建吓得闭上了眼睛。千钧一发之际!欧阳菲菲恰好完成对身下赶尸人最后一处要穴的“书写”。她甚至没有回头,只是凭借风声和直觉,握紧毛笔,反手向后猛地一划!
动作轻盈,宛若书法中一个写意的提钩。“嗤——”一声极其轻微的、如同裂帛般的声响。那具扑到近前的高大僵尸,动作骤然僵住。它的眉心处,多了一个细微得几乎看不见的小孔,没有流血,却有一缕更浓的黑气逸散而出。它晃了晃,然后像一截失去支撑的木桩,直挺挺地向后倒去,砸在地上,发出一声闷响,不再动弹。
整个大殿,瞬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。只剩下窗外哗啦啦的雨声,和殿内众人粗重的喘息。所有还在活动的僵尸,都停了下来,赤红的眼睛望着地上倒下的同伴,又望向欧阳菲菲手中那支在黑暗中隐隐泛着幽光的“毛笔”,本能地感到了恐惧,开始缓缓后退。
张一斌趁机挣脱束缚,和陈文昌背靠背站定,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幕。罗子建从柱子后探出头,张大了嘴巴。欧阳菲菲缓缓站起身,握着那支救了她性命,也救了众人的毛笔。笔尖的金属寒光已经隐去,恢复成看似普通的狼毫,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,笔杆内里,那股温热的力量仍在缓缓流动,与她自身的呼吸隐隐共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