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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章 宝船食堂暴动(1 / 2)

第5章《宝船食堂暴动》

咸菜缸里散出的那股子酸腐气,比前些天更冲了,简直像一团凝固的、带着馊味的雾气,沉甸甸地压在宝船底舱的食堂里。空气湿闷粘稠,混杂着长久浸透木板的盐腥、汗臭,还有一股子难以言喻的、带着甜腻底子的腐败气息——那是鱼干在阴暗角落里无声无息的溃烂。原本用来支撑人精神的饭食,如今光是气味,就足以让胃袋翻搅。

陈文昌坐在角落一张低矮的条凳上,眉头拧成了疙瘩,面前粗陶碗里堆着几块发暗的咸菜疙瘩和一块灰扑扑、边缘泛着可疑黄绿色的鱼干。他手里那截充当筷子的细竹枝,悬在碗口上方,迟迟落不下去。这玩意儿,别说入口,连看着都是一种折磨。他下意识地抬眼扫过食堂。光线昏暗,从高处狭窄的舷窗透进来几缕有气无力的天光,勉强照亮一张张疲惫麻木、被海风和匮乏刻上深深沟壑的脸孔。水手们机械地吞咽着碗里的东西,眼神空洞,咀嚼的动作迟缓而沉重,仿佛不是在进食,而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完成的苦役。抱怨?早已被日复一日的失望磨平了棱角,只剩下一片死水般的沉寂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
“唉。”旁边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,是同桌的老水手王五,他粗粝的手指捏着那块发硬的鱼干,狠狠咬了一口,费力地咀嚼着,喉咙里发出咕噜的吞咽声,“这鱼干……怕不是前朝洪武年间腌下的?嚼得腮帮子疼。” 他吐出一小块灰白色的硬物,不知是盐粒还是骨头渣子。

陈文昌苦笑一下,没接话。目光落在自己碗里一块咸菜疙瘩上,那深褐色的皱褶缝隙里,赫然蠕动着一星极细小的、米粒般的白点。他的胃猛地一缩,一股酸水涌上喉咙。他猛地放下竹枝,站起身,动作有些僵硬地朝通向甲板的狭窄木梯走去。他需要新鲜空气,立刻,马上。身后传来老赵粗哑的吆喝:“哎!那个谁!不吃也别糟践!下顿还是它!”

甲板上的海风带着咸腥和湿气扑面而来,吹散了那股令人作呕的馊味,陈文昌贪婪地吸了几口,胸口的憋闷才稍稍缓解。他扶着船舷,望着无边无际的深蓝海水,一种强烈的、近乎本能的冲动在心底翻涌。他不能就这么看着。他是搞化学的,那些瓶瓶罐罐、分子结构是他的武器,现在武器被剥夺了,但知识还在,解决问题的本能还在。这糟糕透顶的伙食,必须想办法改善!不是为了什么崇高的目标,仅仅是为了活下去,活得稍微像个人样。

一个念头,如同电光石火,瞬间照亮了他有些绝望的脑海——辣!辣椒!他那几颗视若珍宝、藏在贴身行囊最深处、用油纸层层包裹的干辣椒!那是穿越前最后一包实验室里顺手揣上的样品,辛辣无比。这东西,在这片海域,绝对是前所未有的存在。用它们,或许能撬动这潭死水。

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。他需要一个绝对私密的空间,一点点时间,以及船上能找到的一切可能用上的替代品。他的目光,投向了底舱最深处,那个堆放破旧缆绳、废弃木桶、弥漫着浓重桐油和霉味的角落。那里足够黑暗,足够偏僻,也足够安全。

接下来的两天,陈文昌成了底舱幽灵。他趁着水手们轮班、厨子老赵打盹的空隙,像只耗子一样溜进那个角落。他拆下随身小铜镜,小心翼翼调整角度,利用舷窗透入的微光聚焦成一点可怜的热源,权当加热炉。一只豁了口的瓦罐,不知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,成了他的反应釜。几颗干瘪但依旧火红的辣椒被碾碎,投入罐中。没有油?他冒险从厨房偷了一小勺凝结发黄的猪油膏。缺少其他香料?他搜刮了角落里的几粒粗盐,甚至从张一斌那里磨来一小撮珍贵的、用来提神醒脑的薄荷叶干。

这简陋的“实验室”里,空气变得灼热呛人。辣椒素在加热下猛烈挥发,化作辛辣的烟雾,直冲口鼻。陈文昌被呛得眼泪鼻涕齐流,喉咙火烧火燎,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一口刀子。他强忍着,用一根磨尖的木棍不断搅拌着瓦罐里那一点点逐渐变得浓稠、色泽愈发深红油亮的混合物。辛辣的气息顽强地穿透桐油和霉味,在密闭的底舱里悄然弥漫开来。

终于,在第三天傍晚,当船钟沉闷地敲过三下,宣告着晚食即将开始前的短暂寂静里,陈文昌的“杰作”完成了。瓦罐里只剩下浅浅一层,红得惊心动魄,油亮如同凝固的火焰,辛辣霸道的气息被小心翼翼地用一块破布盖着,依旧丝丝缕缕地钻出来,在昏暗的角落里形成一片无形的、灼热的领域。陈文昌用指头蘸了一丁点,舌尖轻轻一碰。轰!一股狂暴的火焰瞬间在味蕾上炸开,沿着神经直冲头顶,火烧火燎的感觉过后,竟奇异地留下一种令人振奋的灼热感和隐隐的回甘。成了!他心中狂喜,这简陋的辣酱,就是点燃这艘沉闷宝船的火种!

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。趁着食堂人还不多,他猫着腰溜到欧阳菲菲和张一斌惯常坐的角落。欧阳菲菲正皱着眉,用竹子戳着碗里一块发黑的咸菜,张一斌则闭着眼,像是在运气抵抗那股馊味。陈文昌像个献宝的孩子,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摸出那个小小的瓦罐,揭开破布一角。

“快,试试这个!”他压低声音,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,用竹枝挑出米粒大的一点深红酱膏,分别抹在两人碗里那块最不堪入目的鱼干上。

欧阳菲菲狐疑地看了他一眼,又看了看那点红得邪乎的东西,犹豫着咬了一小口。瞬间,她的眼睛猛地瞪圆了!那是一种从未体验过的、爆炸性的滋味,像一道滚烫的闪电劈开了麻木的味蕾,蛮横地驱散了满嘴的陈腐腥气。她甚至来不及思考,身体的本能已经促使她大口咬了下去,辛辣带来的灼痛与随之而来的奇异畅快感交织在一起,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抽气:“嘶——!”

旁边的张一斌反应更直接。他一口咬下沾了辣酱的鱼干,整个人如同被重锤击中,身体猛地一僵,随即剧烈地咳嗽起来,脸涨得通红,额角青筋都暴了出来。“咳咳咳……老陈!你……你搞的什么鬼东西!火烧……火烧一样!”他一边咳一边灌着凉水,但眼神却亮得惊人,带着一种被虐后的奇异满足,又狠狠咬了一口,“……他娘的,够劲!比这馊鱼强一万倍!”

这小小的动静,在死气沉沉的食堂里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。附近几个水手疑惑地抬起头,鼻子下意识地抽动。空气中,那霸道而陌生的辛辣气息,像一条无形的钩子,精准地刺穿了咸菜缸的酸腐和鱼干的腥臭,钻入他们的鼻腔。

“啥味儿?”一个满脸络腮胡的水手揉着鼻子,瓮声瓮气地问。

“香……不对,是呛!哪来的?”另一个瘦高个也耸动着鼻翼。

他们的目光,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陈文昌三人身上,更准确地说,是聚焦在陈文昌下意识想要藏回怀里的那个小瓦罐上。那抹浓烈的、极具侵略性的深红色泽,在昏暗的光线下,像黑暗中的一点火星。

“喂!你们吃独食呢?”络腮胡站起身,粗声粗气地喊道,大步走了过来。他粗糙的大手带着不容置疑的蛮力,一把推向陈文昌的肩膀,想要夺过那个散发致命诱惑的小罐子。

陈文昌猝不及防被推得一个趔趄,瓦罐脱手而出!他脑中嗡的一声,只有一个念头:完了!

那只承载着火焰般希望的瓦罐,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绝望的弧线,朝着坚硬的地板坠落。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,陈文昌甚至能看到罐口那抹深红酱膏在离心力作用下的微微晃动。

“砰嚓——!”

脆响刺耳。粗陶碎片与那浓稠如血、蕴藏着狂暴辣意的酱膏一起,猛地炸裂开来!深红的酱汁如同被束缚的熔岩终于找到了宣泄口,带着惊人的爆发力,飞溅泼洒。浓烈、霸道、带着毁灭性刺激的辛辣香气,如同无形的冲击波,瞬间席卷了整个底舱食堂!

这味道太陌生了!它像烧红的烙铁,像滚烫的砂砾,蛮横地撕裂了长久以来弥漫的馊腐气息,狠狠撞进每一个人的鼻腔,直冲脑门。所有昏昏欲睡、麻木咀嚼的水手,在这一刻如同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醒。数百道目光,带着惊愕、迷茫,随即被一种原始的、被强烈刺激勾起的狂热所取代,齐刷刷地聚焦在那摊狼藉的、散发着致命诱惑的深红之上。

短暂的、令人窒息的死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