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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沙发角的影子(2 / 2)

“七百二,一分都不能少!”老板娘收起计算器,金链子在灯光下晃来晃去,“要么给钱,要么报警,你们选。”

阿哲掏出钱包时,手一直在抖,他数钱的动作很慢,纸币蹭过桌面,发出沙沙的响,像有人在低声说话。我注意到他的牛仔裤膝盖处,靛蓝色的颜料不知何时晕开了一块,形状像只手抓过的印子。

走出KtV时,风卷着纸钱从街角滚过来,不知是谁家在烧纸。丽丽突然停下脚步,盯着包厢二楼的窗户看——那里的灯还亮着,窗玻璃上贴着个影子,头垂得很低,手里好像拎着什么,亮晶晶的,像只银镯子。

“她好像……在跟我们招手?”丽丽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,她突然捂住耳朵蹲下去,“铃铛响了!你们听见没?铃铛在响!”

可我什么都没听见,只有风穿过巷口的呜咽声,像有人在哭。

回民宿的路上,没人说话。军子走在最前面,后背的骷髅头被路灯照得忽明忽暗,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,脖子上的“勇”字纹身像在嘲笑他的怂。阿哲把吉他抱在怀里,手指无意识地抠着琴箱上的划痕——那是去年他表弟出事前,两人一起划的。

丽丽一直攥着我的手,银镯子贴在我手背上,冰得像块铁。快到民宿时,她突然说:“其实……我奶奶说,那只镯子是捡来的。”

她的声音很轻,像怕被谁听见:“三十年前,她在医院门口捡的,当时旁边还躺着个女的,已经没气了,手腕上的镯子不见了。奶奶说那女的死得冤,是被人推下楼的,死前一直抓着镯子喊‘还我’……”

军子突然停下脚步,他的影子在地上抖了抖:“我表弟……发烧的时候总说,看见个女的蹲在床底,手里拿着只镯子,问他看没看见她的铃铛。”

阿哲的吉他弦突然断了一根,“嘣”的一声,在夜里格外刺耳。他弯腰捡弦时,我看见他后颈有块红印,像被人抓过:“我表弟说,那女的头发很长,垂下来扫着他的脚踝,冰凉冰凉的……”

民宿的门是虚掩着的,推开门时,一股甜腻的香味涌出来,和KtV包厢里的一模一样。丽丽的帆布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,包带散开着,里面的平安符掉在地上,符纸被撕了个口子,像被人咬过。

“我的包……”丽丽冲过去捡起平安符,她的手抖得厉害,“我明明把包带系紧了的!”

这时,客厅的灯突然亮了,沙发上坐着个人,穿着件的确良衬衫,头发很长,垂下来遮住了脸。她的手里拿着只银镯子,镯子上的铃铛轻轻晃着,发出“叮铃”的响声。

“我的镯子……”她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,又闷又湿,“你们看见我的铃铛了吗?它不响了……”

军子“嗷”一声就往门外跑,却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,骷髅头t恤蹭在地上,沾了片黑泥——和监控里那个影子指甲缝里的一模一样。

阿哲把我和丽丽往身后拽,吉他横在胸前,断了的弦像条蛇似的垂着:“你是谁?别装神弄鬼的!”

那个影子慢慢抬起头,脸白得像墙上的石灰,嘴唇红得吓人。她的眼睛是空的,黑洞洞的,却好像能看见我们每个人心里的恐惧。

“铃铛不响了……”她重复着这句话,手里的镯子突然掉在地上,碎成了好几瓣,“它不响了,就没人能看见我了……”

丽丽突然尖叫起来,指着那个影子的手腕:“她的疤!跟我的一样!在脖子那儿!”

我这才看清,她的脖颈处有道浅粉色的疤,针脚歪歪扭扭的,和丽丽的一模一样。

“去年……”丽丽的声音像被掐住了,“我摔破脖子那天,在医院看见个穿的确良衬衫的阿姨,她也戴着银镯子,脖子上有疤……她说她的铃铛丢了,问我有没有看见……”

影子突然笑了,笑声像指甲刮过玻璃:“你说你奶奶捡了我的镯子?她还说我死得冤?”她的头发突然飘起来,像有只手在后面拽,“我不是被人推下去的,是我自己跳的!因为那个混蛋骗了我的钱,还把我的铃铛摘走了!”

地上的银镯子碎片突然亮起来,映出些零碎的画面——医院的走廊,一个男人抢过女人的镯子,把铃铛扯下来扔进垃圾桶;女人追出去,却被一辆卡车撞倒在KtV门口;她的血溅在沙发拐角,染红了那个抱枕……

“我就坐在这儿等,”影子的头发慢慢垂下来,遮住了她的脸,“等谁能把铃铛还给我。丽丽,你的铃铛响过对不对?就在我碰你包的时候,它响了……”

丽丽突然哭了,从包里掏出个小布包,里面是个生锈的小铃铛:“是不是这个?我奶奶在垃圾桶里捡的,说配我的镯子正好……”

铃铛刚碰到镯子碎片,就发出一阵刺耳的响声,影子的轮廓开始变得透明。她看着丽丽,嘴角好像往上弯了弯:“谢谢你……”

军子还趴在地上,阿哲的吉他掉在脚边,弦又断了一根。我看着那个影子慢慢消失在灯光里,突然想起监控里的画面——她明明可以碰我们,却只是轻轻拽了拽包带;她明明能让铃铛不响,却在丽丽害怕时,故意让它发出声音。

第二天,我们去KtV退钱,老板娘不在,只有个新来的服务生说,老板娘昨天半夜突然疯了,抱着个抱枕喊“铃铛响了”,被送进了精神病院。而那个抱枕,正是沙发拐角的那个,上面沾着几根又长又黑的头发。

丽丽把碎掉的镯子埋在了教堂后面,铃铛挂在脖子上。她说每次走过KtV那条街,铃铛都会轻轻响,像有人在跟她说“再见”。

军子再也没穿过那件骷髅头t恤,阿哲的吉他换了新弦,却再也没弹过《同桌的你》。而我总会想起那个影子最后的笑容,突然明白——有些恐惧,其实不是恶意,只是太久没人懂的孤单。

前几天丽丽发消息说,她去给奶奶上坟时,看见坟前有串银镯子,铃铛还在响,像在跟她说“谢谢”。照片里的镯子很旧,却擦得很亮,脖颈处的疤,在阳光下看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