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收工，天早擦黑了，酒店楼下的小花园里，几盏路灯把树影拉得老长，歪歪扭扭的。
杨小越提前十分钟到，选了个背风的石桌坐下，手里攥着剧本。
张姐教的“自然递水”动作，她在房间里练了不下二十遍，可一想到要对着吴奈演“不经意关心”，手就跟生了锈似的，抬起来又僵硬地放下。
“杨小越！这儿呢！”
吴奈的声音从花园入口撞过来，伴着铠甲金属部件“叮当”的响。
他左手拎着两个鼓囊囊的饭盒，右手夹着个玻璃罐，一路小跑过来，铠甲裙摆被风掀得乱飞，差点勾到路边的灌木丛。
“刚去抢的热的，知道你爱吃糖醋排骨，磨了两句，多给你盛了两块。”
他把饭盒往石桌上一放，又把玻璃罐“咚”地搁旁边，喘着气拧开盖子，一股腌黄瓜的清香飘出来。
“我妈让带的，说配盒饭解腻，比剧组那嚼着像纸片的榨菜强。你先尝口？”
杨小越看着玻璃罐里翠绿色的腌黄瓜，心里猛地一暖，那些演练好的“刻意动作”全忘了，顺手拿起桌上的矿泉水拧开，递过去时还不忘吐槽：
“跑这么急干什么？铠甲没绊着你？上次拍吻戏你被裙摆绊得差点扑我身上，导演现在还拿这事笑你。”
吴奈接过水，仰头灌了大半瓶，抹了把嘴笑：
“这次我早把裙摆掖裤腰里了！你看！”
他说着原地转了个圈，铠甲没绊脚，却把石桌上的剧本扫到了地上。
“哎哟！”他赶紧弯腰去捡，手忙脚乱间，又把玻璃罐碰倒了，两颗腌黄瓜滚出来，在地上打了个转，停在他鞋边。
杨小越没忍住，弯腰去捡腌黄瓜，指尖刚碰到瓜皮，就跟吴奈伸过来的手撞在一起，两人都跟飞快缩了回去。
她把腌黄瓜放回罐里，看着吴奈蹲在地上挠头的样子，没好气地笑：
“你这毛手毛脚的毛病，什么时候能改？跟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，一会儿掉剧本，一会儿撒咸菜。要是这会儿有记者拍着，标题都给你想好了：古装剧男主片场化身咸菜小偷，手忙脚乱闹笑话。”
“这不是怕你等急了嘛！”
吴奈把剧本捡起来，吹了吹上面的灰，又蹭了蹭铠甲上沾的草屑。
“再说了，这儿哪有记者？就算有，拍着咱们吃盒饭对词，不也显得咱们敬业？上次分开直播你还说我不专业，这次我可是按敬业演员标准来的。”
他打开饭盒，糖醋排骨的热气冒出来，裹着肉香，把石桌周围的冷空气都烘暖了点。
杨小越拿起自己的饭盒，指尖碰到盒壁的温度，心里却有点发沉。
她本来是抱着“完成任务”的心思来的，想按张姐的方案演“敬业CP”，可吴奈的“敬业”全是没掺假的实在。
抢热饭、带腌黄瓜、怕她饿，连笑的时候都没藏着掖着，比她演得真多了。
她夹了块排骨放进嘴里，酸甜的味道在舌尖散开，可一想起张姐说的“炒CP才能保公司”，胸口就像堵了团湿棉花，闷得慌。
“先对词吧，”她把嘴里的肉咽下去“明天拍月下谈心，导演说这场戏要带情绪，别NG太多，浪费时间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