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姐见杨小越点头应下，从公文包里掏出另一张折得方方正正的纸，展开来一看，上面用蓝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。
“这是我熬夜写的配合方案，你看看。”
她把纸推到杨小越面前，手指点在第一行。
“第一条，每天收工后你找吴奈对半小时词，别在公共区域，就去酒店楼下的小花园。那儿有记者蹲点，拍着你们私下对戏的画面，能炒一波CP的热度，比你在直播里硬聊剧情管用。”
杨小越拿起方案纸，指尖蹭过咖啡渍，心里有点发沉。
她盯着“私下对戏”四个字，脑子里不由自主冒出白天吴奈单膝跪地时，紧张到差点把她扑在假山坡上的模样。
要是私下对词，他会不会又搞出什么糗事？
“这样会不会太刻意了？”她忍不住开口，“要是记者拍着我们对词，观众会不会觉得我们在演敬业？”
“作秀也得作！”
张姐把方案纸往回拉了拉，用红笔在“私下对戏”旁边画了个粗圈。
“赵泽宇那是没找对方法，他背的词全是无关紧要的旁白，你跟吴奈对的是感情戏台词，比如明天要拍的月下谈心，对着月亮对词，镜头拍出来多浪漫？再说了，就算观众觉得刻意，也比没人讨论强。你知道公司上次捧的那个新人吗？就是演甜宠剧的那个，因为不肯跟男主炒CP，连剧的宣传海报都没上，最后剧糊了，她现在只能去拍短视频广告，给人卖防脱洗发水。”
提到那个新人，杨小越倒是有点印象。
去年试镜时见过一次，姑娘长得挺甜，就是性子太倔，拍吻戏时全程绷着脸，被导演骂“像在演谍战剧，生怕男主下毒”。
她想起当时自己还跟张姐说“这姑娘太实在，不适合混圈子”，没想到现在自己也要面临“实在”和“生存”的选择。
“我知道了。”她把方案纸叠好，放进剧本夹里，“那除了对词，还有别的要求吗？”
“当然有。”
张姐从包里掏出手机，点开一个Excel表格，屏幕上列满了“CP互动节点”，从“片场递水”到“微博互赞”，连“被问对方缺点时要调侃式夸人”都写得明明白白。
“你看这个，下周三有媒体探班。”
杨小越凑过去看表格，越看越觉得像小学生的“行为任务单”，忍不住吐槽：
“张姐，您这表格做得比我上学时的课程表还详细，连递水要递常温的还是冰镇的都写了。”
“你还有心思开玩笑？我这都是为了你好。吴奈那小子看着愣，其实观众缘好，上次他在直播里吐槽盒饭，还圈了不少接地气粉，你跟他绑在一起，既能借他的热度，又能显得不你端着，比你独自硬撑强。”
“我知道你想靠演技说话，不想搞这些虚的，可现在这行情，光有演技没用。现在机会就在眼前，要是剧糊了，你之前的苦不就白吃了？”
杨小越的鼻子突然有点酸。
那时候她最大的愿望，就是能让导演记住她的名字，而不是“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”。
现在她成了女主，却要靠“炒CP”来保住这个机会，想想都觉得有点讽刺。
“我没忘。”她低头擦了擦眼角，“我就是...有点怕，怕最后观众记住的是杨小越和吴奈是CP，不是杨小越演的公主很坚韧。”
“先让观众记住你，才能让他们看到你的演技。”
张姐把手机收起来，拿起桌上的烟，想抽又放下。
“要是剧都没人看，你演得再好，谁知道？就像你之前在小院拍的短片，拍得是好，可也就小院那几个人看，没流量，没热度，最后还不是石沉大海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