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看到了她微微敞开的衣领下，那截纤细脆弱的脖颈上，还残留着一道浅浅的、被他最初盛怒时失控掐出的红痕。他也看到了她指尖萦绕的那一丝微弱却纯净的绿芒，正自发地修复着她体内的损伤，那生机与他指尖缠绕的、代表死亡与毁灭的暗红魔气，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。
一个是被他强行掳来、百般折辱过的替身。
一个是身负创世神格、刚刚爆发出惊天神力的转世春神。
这两种身份，在此刻形成了巨大的割裂感，让他的手僵在了半空。
他……还有资格碰她吗？
以什么身份？是那个囚禁她、伤害她的疯批魔尊？还是……一个目睹了神迹、内心受到巨大冲击的……卑微仰望者？
这种前所未有的、近乎自卑的犹豫，出现在斩荒身上，简直是天方夜谭。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和……一丝恐慌。
就在这时，云芷的呼吸变得平稳了一些，紧蹙的眉头微微松开，仿佛感应到了什么，无意识地朝着他指尖的方向，轻轻偏了偏头，像一只寻求温暖的小兽。
这个细微的、全然依赖的无意识动作，像一根羽毛，轻轻搔刮过斩荒冰冷了千年的心尖。
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，眼底翻涌着剧烈挣扎的风暴。最终，那丝犹豫被一种更深的、难以言喻的渴望压了下去。他的指尖，极其轻柔地、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，终于落在了她的眉心，轻轻抚平那道褶皱。
触手是一片微凉细腻的肌肤，以及……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、与他同源共死的契约联系，还有……她体内那深不见底、正在缓缓苏醒的神力海洋。
斩荒的瞳孔微微收缩，呼吸都滞涩了一瞬。
他俯视着近在咫尺的容颜，看着那双紧闭的、却仿佛蕴含着星辰大海的眼睛，终于忍不住，用一种沙哑得几乎破碎、充满了无尽震撼和探究的语气，低低地问出了声，像是在问她，又更像是在问自己：
“你……究竟还藏着多少……秘密？”
这句话，轻得如同叹息，却仿佛用尽了他此刻全部的力气。
不再是质问，不再是逼迫。
而是一种……面对未知深渊时的茫然，和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、对等对话的……开端。
洞窟内，只有魔气流动的微弱嘶嘶声，和他自己沉重的心跳。
以及，沉睡中云芷那平稳的呼吸。
斩荒的目光，久久地停留在她脸上，仿佛要将她的模样，从里到外，重新……看得清清楚楚。
这一次，他看的，只是云芷。
仅仅是云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