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念头带来的恐慌，如同冰水浇头，瞬间淹没了斩荒所有的理智、所有的骄傲、所有的……尊严！
在青蘅的脚步即将迈出殿门的那一刻——
“等等！”
斩荒猛地冲上前，动作快得只剩下一道黑色的残影！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命令者，而像一个溺水之人，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身边任何可能漂浮的东西！
他一把死死抓住了青蘅的手臂！力道之大，几乎要捏碎对方的骨头！玄色的衣袖下，他手臂的肌肉因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着。
青蘅停下脚步，微微蹙眉，却没有挣脱，只是转头看向他。
斩荒抬起头，那双总是充斥着暴戾和毁灭的猩红眸子，此刻被一种近乎破碎的水光模糊，里面充满了前所未有的、赤裸裸的……哀求。他张了张嘴，喉咙像是被砂石磨过，发出的声音沙哑、破碎，带着一种令人心颤的卑微：
“救她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才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话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，却带着摧毁一切的重量：
“青蘅……本座命令你……不……”
他猛地摇头，像是要甩掉那个代表着权力和距离的称谓，眼底最后一丝强撑的壁垒彻底崩塌，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：
“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“救她！”
“只要她活……只要她能睁开眼睛……”
他死死攥着青蘅的手臂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失去血色，声音越来越低，却越来越绝望，如同最虔诚的信徒在向神明祈祷，献上自己的一切：
“什么条件……我都答应！”
“魔宫的宝藏……我的力量……甚至……我的命！”
“你要什么……我都给你！”
“我只求你……救她……我求你……”
说到最后，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、类似呜咽的颤音。那个曾经视万物为刍狗、将一切踩在脚下的疯批魔尊，此刻，为了一个他曾经肆意折磨、视为替身的女子，放下了所有的身段，抛弃了所有的尊严，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只为求一个……渺茫的生机。
青蘅看着眼前这个彻底崩溃的斩荒，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、几乎要将他淹没的绝望和乞求，久久无言。
殿内，只剩下斩荒粗重而混乱的喘息声，以及那无声的、却比任何哭嚎都更令人心碎的哀求在空气中震颤。
最终，青蘅深深地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，又缓缓吐出。他看了一眼地上气息全无的云芷，目光复杂地转向斩荒，终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。
“我……尽力一试。”
他没有承诺一定能救活。
但这句“尽力一试”，对于此刻的斩荒来说，已是无边黑暗中，唯一透进来的一丝……微弱的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