殿内,斩荒留下的狂乱痕迹尚未完全收拾干净。摔碎的玉杯碎片虽然被琉璃迅速清扫,但地毯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酒渍和一丝若有若无的、属于他的暴戾气息。这些痕迹,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云芷,那个男人此刻正处在何等危险的边缘。
她坐在窗边,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。师尊的命令,窃取幽冥魂灯的任务,在眼前这令人窒息的氛围下,显得如此遥远和不切实际。她现在考虑的,已经不是如何完成任务,而是如何……活下去。
如何度过即将到来的、那个名为“素婉祭日”的鬼门关。
斩荒已经如此不稳定,到了祭日当天,他会变成什么样子?
完全失去理智?
六亲不认?
那她这个替身,会面临什么?
是被他错认成素婉,承受他积压千年的、爱恨交织的疯狂?还是被他清醒地认出是个赝品,成为他宣泄痛苦和愤怒的祭品?
无论哪一种,前景都黑暗得让人绝望。
她甚至能感觉到,脚踝上那道禁制符文,在这沉重的低气压中,也变得更加灼热和清晰,像一道烧红的铁箍,宣告着她无处可逃的命运。
夜幕降临,魔宫没有星光,只有血月偶尔从浓稠的乌云缝隙中透出些许暗红的光,将宫殿的剪影勾勒得如同巨兽的骸骨,狰狞而孤独。风声呜咽,穿过空荡的殿宇回廊,听起来像无数冤魂在哭泣。
整个魔宫,仿佛都在为即将到来的祭奠,提前默哀。
云芷抱紧双臂,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深处冒出,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这华丽的牢笼,从未像此刻这样,让她感到如此冰冷、如此绝望。
她抬头望向窗外那片被结界扭曲的天空。
自由,像个遥不可及的幻梦。
而眼前,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、深不见底的黑暗。
和黑暗中,那头即将彻底疯狂的……凶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