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芷的指尖掐入掌心,传来尖锐的疼痛。她没有犹豫的余地。迟疑,只会招致更可怕的后果。
她提起裙摆,迈上台阶。走到他指定的那个位置,那里没有座椅,只有冰冷的地面,铺着厚重的、绣着狰狞魔纹的黑色绒毯。她依言,在他脚边的位置,缓缓跪坐下去。姿态恭顺,像一只被驯服的宠物,栖息在主人的脚边。
这个位置,让她必须微微仰头,才能看到他的侧脸。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,将她完全笼罩。他身上那股混合着血腥和冷冽的独特气息,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,无孔不入。距离太近了,近得她能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、不容置疑的力量和热度,一种几乎要将她吞噬的压迫感。
斩荒似乎满意了。他没有再看她,仿佛她只是王座旁一个理所当然的装饰。他重新拿起酒杯,慵懒地啜饮了一口,目光再次扫向下方。
“今日之事,”他开口,声音平淡,却带着无形的重量,压得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滞了,“都看清了?”
众魔噤声,头垂得更低。
“本座的东西,”斩荒的指尖轻轻敲着酒杯边缘,发出清脆的声响,每一下都像敲打在众魔的心尖上,“不喜欢别人碰。”
他的目光,若有似无地扫过赤炎的方向,又缓缓移开。
“更不喜欢,别人觊觎。”
这句话,像一道冰冷的敕令,清晰地划下了界限。云芷,这个仙门女子,是他斩荒的所有物。任何试图染指、挑衅的行为,都将付出惨痛的代价。这不仅仅是维护一个玩物,更是维护他魔尊不容置疑的权威。
云芷跪坐在他脚边,听着他冰冷的话语,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、更加复杂的目光。屈辱感像潮水般涌上,几乎要将她淹没。她不再是一个人,而是一件被贴上了标签、宣告了归属的物品。她的存在,成了他权力和暴戾的象征。
孤立。
无比的孤立。
仿佛整个世界,只剩下她,和身边这个将她拖入深渊、又用这种方式将她禁锢的疯批魔尊。
她低垂着头,长发掩去了她脸上的表情。只有她自己知道,那被华服包裹的身体,在微微颤抖。不是害怕,而是一种深刻的、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屈辱和无力。
盛宴还在继续。
音乐再次响起,却失去了之前的狂放,变得小心翼翼。魔族们重新开始饮酒作乐,但气氛再也回不到最初的喧嚣,每个人都收敛了许多,交谈声压低,目光闪烁。
云芷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玉雕,跪坐在那里,一动不动。耳边的喧嚣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模糊而遥远。只有身边男人身上传来的热度和不容置疑的存在感,无比清晰,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她牢牢锁死在这个位置,这个身份上。
血屠不知何时被拖了下去,地面上的血迹也被迅速清理干净,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她被斩荒,用最直接、最残酷的方式,推到了魔宫权力漩涡的最中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