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但——”李青禾话锋一转,目光扫过众人,“蚕桑非易事,需心血灌溉,非旦夕可成。工坊亦需维系,无法白授。”
她顿了顿,清晰地说道:“自明日起,祠堂内开设蚕学班。凡愿学者,每日需自带口粮。学满三日,经考核,确已掌握基本的选种、饲喂、防病、缫丝之法者,工坊可赠予优选桑苗一株!此桑苗乃工坊精心培育,叶厚汁丰,最宜饲蚕。能否育成林,能否靠此立业,便看各位自家勤勉造化!”
“学三日,授桑苗一株!”
条件一出,众人稍作思索,便觉极为公道!自带口粮,免了工坊负担;学成赠苗,既是奖励,也是延续产业的根本!那优选桑苗,更是有钱难买的宝贝!
当下,便有许多妇人激动地表示愿意留下求学!
翌日,东塘祠堂那庄严肃穆的大厅,第一次变成了喧闹的学堂。香案被挪至一旁,取而代之的是临时搬来的长桌条凳。李青禾主讲,周娘子、孙婆婆从旁辅助。从蚕种辨识、蚕室消毒、桑叶采摘处理,到各龄期喂养要点、常见病害防治,再到缫丝火候、手法诀窍,倾囊相授。
来的妇人们听得如饥似渴,有人甚至带来了破布头,用木炭艰难地记录要点。遇到不解处,大胆发问,李青禾皆耐心解答。
三日一晃而过。考核并非笔试,而是实操。辨认病蚕症状、处理不当桑叶、上手缫丝看手法……通过者,欢天喜地地从周娘子手中领到一株用湿布包裹根系的、青翠健壮的桑苗,如获至宝般小心捧回家去。未通过者,虽沮丧失落,却也学到了不少东西,可待来年再试。
一传十,十传百。东塘祠堂蚕学班的名声迅速传开,前来求学的妇人络绎不绝。祠堂内,终日回响着讲解声、问答声。那高悬的“天工清韵”御匾,无声地见证着这知识与希望传递的过程。
塘埂方向。 夕阳将祠堂的影子拉得很长。 那个沉默如礁石的身影…… 不知何时已立于祠堂对岸。 浑浊的目光…… 掠过院内那些专心听讲的妇人们, 掠过那被领走的桑苗, 最后落在那个声音嘶哑、却不厌其烦反复演示缫丝手法的枯槁身影上。
枯槁的嘴唇…… 极其艰难地…… 翕动了一下。 一个低哑的、仿佛也带着桑叶清香与蚕沙气息的声响, 缓缓地吐出:
“……祭——……” 声音顿了顿, 似在连接那神圣的仪式与世俗的传授。 “…——传——…” “…——桑——…” 下颌极其缓慢地、 带着一种对知识传承与产业扩散的默然赞许, 向下一点。 “…——实——!”
“祭传桑实——!!!”
声音落下。 他身影融入暮色。 祠堂内, 又一日的课程结束, 几位通过考核的妇人正捧着桑苗, 满怀希望地离去。 知识的种子, 伴随着桑苗的根须, 正悄然—— ……播——……撒——……向——……更——……远——……的——……地——……方—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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