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情应了声“是”,低头收拾碗筷。手指碰到碗沿时顿了顿——这碗她昨天特意换了新的,釉面光滑,不留污垢。前世那些毒,很多都是藏在旧瓷裂纹里的。
书诗这时候进来,顺口问:“厨房那边搞定了?”
“食材全换了,人也罚了。”墨情低声道,“诗画说,以后采买名单要每月更新,三家轮换,防一家独大。”
“主子没生气?”书诗看了眼沈悦。
“她哪是生气的人。”墨情嘴角动了动,“可她越是不说,我越得盯紧点。她以为躲过去了,其实有些事,一直在底下爬。”
沈悦啃了口梨,汁水顺着指尖流下来。她舔了舔手指,忽然问:“新铺子分红账算好了吗?”
“昨儿晚上刚核完。”书诗笑道,“比预估多了二十两。”
“挺好。”沈悦眯眼,“我还想再开一家,在北巷那儿。”
墨情听着,没插话。她只是默默把剩下的半碗莲子羹倒进泔水桶,哪怕只吃了几口,也不能留过夜。
书诗瞥见了:“至于吗?”
“至于。”墨情声音很轻,“一碗羹救不了人,也能害死人。”
沈悦吃完梨,把核丢进碟子,叮的一声。
她看着窗外晃动的树影,忽然说:“你们有没有觉得,最近特别安静?”
书诗一愣:“安静不好吗?”
“太安静了,反倒像有人在等我松口气。”沈悦笑了笑,“所以我不能松。饭要吃得干净,觉要睡得踏实,日子要一天天过明白。”
墨情静静站她身后,手里攥着那张新的食材检测单。
她想起昨夜灯下,一笔一笔写下‘无毒’‘无霉’‘可食用’时,手居然有点抖。原来保护一个人,不是非得刀光剑影。有时候,就是盯着一筐菜,守好一口锅。
“主子。”她忽然开口,“明天我想换个新锅刷,旧的那个毛都奓了。”
沈悦回头看了她一眼:“行啊,买最好的。”
“嗯。”墨情点头,“厨房的事,一点都不能将就。”
沈悦咬了口新端上来的桂花酥,含糊道:“你们做事,我放心。”
墨情没再说话,转身走了。
走到门口时,她停下,回头看了一眼。
沈悦正歪在软垫上翻账本,阳光洒在她脸上,眼皮有点耷拉,像是又要睡着了。
可墨情知道,她没睡。
她只是装懒,装傻,装不在乎。
但她什么都记得。
“诗画。”她走出院子,在拐角碰上刚回来的诗画,“厨房那俩婆子,给我盯死了。特别是那个姓刘的,她弟弟在顾家老宅做过杂役。”
诗画眯起眼:“你是说……?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墨情摇头,“但我得查。”
她顿了顿,又补了一句:“主子爱吃豆沙包,以后蒸的时候,多加一刻钟火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