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2章 炕头课堂开到谁家锅台(1 / 2)

杨靖蹲在豆腐坊的灶前添柴火,锅底咕嘟咕嘟冒着豆香。

他盯着系统面板上跳动的数字——“家庭共治渗透率”38%,离40%的解锁线只差两个百分点。

窗外的雪片子还在往窗棂上砸,他哈了口热气搓搓手,忽然听见门帘“哗啦”一响。

“杨靖哥!”小石头娘裹着蓝布棉袍撞进来,怀里还揣着本磨得发亮的账本,“王念慈姐刚来寻我,说你要组‘共富三队’?”

杨靖把火钳往砖缝里一插,笑出两排白牙:“刘叔说十九户自发挂门帘,十三户交了申请,这火候得趁热打铁。”他从灶台上摸出块烤得焦香的红薯塞过去,“你、念慈、刘叔,三个人分头去没签约的户头家。就像夜校搬到炕头,上门教记账、讲公约。”

“那第一站?”小石头娘啃着红薯,眼睛亮得像灶膛里的火。

“王老蔫家。”杨靖抽了张草纸擦手,“他媳妇胆小,男人脾气暴,上回我去送豆腐,他黑着脸把门槛拍得山响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念慈说先不进门,在院外支小黑板——隔着院墙教,给人家留体面。”

当天傍晚,王念慈的蓝布包袱里装着小黑板、粉笔,还有半块杨靖塞的烤红薯。

她踩着雪走到王老蔫家院墙外,石头娘早把小黑板支好了,两根树杈子往雪地里一插,黑板面擦得锃亮。

“大妹子。”王念慈踮脚冲墙里喊,“我是文工团的王念慈,来教您记个账成不?”

墙里窸窸窣窣响了阵,露出半张灰扑扑的脸——是王老蔫媳妇,头发用草绳扎着,眼神像受了惊的麻雀:“他、他在屋呢……”

“咱不进屋。”王念慈把粉笔往墙头上一放,“您瞅这黑板,今儿卖了十个鸡蛋,收三毛二,记‘收入’栏;买了把盐,花五分,记‘支出’栏。您跟着写,我在墙外念。”

墙里传来铅笔划纸的沙沙声。

王老蔫家的窗户“吱呀”开了道缝,露出半拉黑黢黢的脸,是王老蔫,正瞪着眼往这边瞧。

王念慈当没看见,声音清亮得像敲铜盆:“要是家里鸡下了蛋没卖,算‘存货’,等卖的时候再转成收入——这叫‘权责发生制’,杨靖说的。”

墙里的铅笔声顿了顿,又接着划。

第二晚,王念慈刚支好黑板,墙头上多了个豁口——是王老蔫拿斧头劈的。

他媳妇探出头,手里攥着皱巴巴的账本:“念慈妹子,昨儿记的那笔,我没写明白……”墙里传来重物挪动声,王老蔫的大棉鞋“咔”地踩在雪地上,黑着脸往墙根一蹲,可耳朵却竖得老高。

第三晚,王念慈刚到院外,就见院门口摆了条结结实实的木凳。

王老蔫蹲在凳上,手里捏着根铅笔,脖子上还挂着他媳妇的花围裙——显然是被拽来当“学生”的。

“那啥……”他瓮声瓮气开口,“上回卖鸡蛋的账,我媳妇说漏了两毛——是我藏了买酒钱。”他从裤腰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包,“往后都记本上,成不?”

同一时刻,小石头娘正蹲在赵老拐家院门口。

老头蹲在墙根抽旱烟,烟锅子“滋啦滋啦”响,火星子落进雪堆里,像撒了把红星星。

“女人管钱?”赵老拐把烟杆往地上一杵,“咱老赵家从山东闯关东过来,哪朝哪代不是男人掌钱匣子?祖宗坟头都得气冒烟!”

小石头娘不慌不忙,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,抖开是叠账本:“叔,您家上月工分换的布票,够做两身衣裳,咋只做了一件?”

赵老拐的烟杆顿在半空:“那死丫头片子(指儿媳)说要省着……”

“省着买煤油灯、针线、孩子铅笔。”小石头娘翻开一页账本,“您看,织布分红三毛五,买灯油八分,针线五分,铅笔一毛——全记着呢。您说,这钱要是乱花了,能置下这些家当?”

赵老拐的烟锅“当啷”掉在雪地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