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靖喉结动了动。
他望着眼前这一片晃动的脑袋,突然想起前天夜里——王念慈蹲在灶前抹眼泪,说铁蛋娘把鸡蛋退回来时,那鸡蛋上还沾着灶灰,明显是刚从鸡窝里掏出来的。
原来不是不信,是怕牵连。
系统提示在眼前忽明忽暗:“【民俗转化】成功!‘初代手电筒’已绑定‘镇屯仙灯’文化属性……”他低头看了眼掌心里的手电筒,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,却像突然有了重量。
“老鼓头。”杨靖转身,把灯递过去,“这灯请您代为保管。每逢风雪夜,点亮一刻钟,护我屯安宁。”
老鼓头的手在抖。
他接灯时,袖口的补丁擦过杨靖手背,糙得像砂纸。
这老头平时总眯着眼睛打盹,此刻却把灯举得老高,像举着块刚从炉里掏出来的炭:“中!明儿我就把鼓搬到村头,灯亮鼓响,保准比当年祭河神还热闹!”
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。
杨靖望着那些涨红的脸,突然想起奶奶咳得睡不着的夜——她蜷在炕头,被子裹得像个茧,可只要他说句“明儿准能弄来药”,她就会抿着没牙的嘴笑。
深夜,杨靖摸黑进了屋。
煤油灯压得低低的,奶奶的咳嗽声像破风箱,一下下扯着他心尖。
他摸出刚从系统兑换的川贝枇杷膏,药瓶在掌心焐了半宿,还是凉的。
“奶,张嘴。”他扶着奶奶的背,药匙刚碰着老人嘴唇,那干瘦的手突然攥住了他手腕。
“灯……亮了?”奶奶的声音像片薄纸,“我听见鼓声了……”
杨靖鼻子一酸。
他把药喂进去,看奶奶慢慢躺平,呼吸渐缓,这才替她掖了掖被角:“亮了,祖宗给的,专治咱家的病。”
窗外传来“咚”的一声鼓响。
杨靖掀开窗纸,就见老槐树梢头悬着团红光,像颗不落的星子。
雪还在下,可那光透得亮堂堂的,连房檐下的冰溜子都被映得发红。
屯外供销社,马主任趴在窗台上,哈出的白气糊了玻璃一片。
他盯着远处红光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——前儿杨靖来买灯油,他还冷着脸说“凭票”,这会儿倒好,个手电筒成了镇屯仙灯?
“明儿得去县里汇报。”他嘀咕着,从抽屉里摸出皱巴巴的笔记本,笔尖在“封建迷信”四个字上戳出个洞,“这事儿,可不能就这么算了……”
自那夜后,“镇屯仙灯”成了平安屯新传说。
每日风雪将至,老鼓头的鼓声准会先响起来,红光刺破阴云时,连灶膛里的火都烧得更旺些。
只是谁都没注意到,供销社的窗户缝里,总飘出几缕若有若无的黑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