谁不信，现在就跟我去队部查账！他特意用红笔在条目下补了行小字：集体代垫，分摊偿还，笔锋粗得能刮纸。
三日后，两辆自行车叮铃铃碾着土道进了屯子。
小吴干事走在前面，后边跟着个戴眼镜的干部，蓝布中山装洗得发白，领口别着财政科的铁皮胸牌。
杨靖早候在院门口，手心攥着叠纸，汗把边角都洇湿了。
他哈着白气迎上去：领导您来，快屋里坐。老秤爷不知啥时候从门后闪出来，手里捧着个红布包，这是奖状，您看看。
眼镜干部接过奖状，对着阳光仔细看纸纹，又摸了摸公章的红泥。
张大山适时递上工分账本：您看这代垫记录，全队二十八户都按了手印。老秤爷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张旧照片，边角卷着毛：这是五九年公社表彰大会，杨靖站边上领奖呢！
照片里，背景确实是公社礼堂的红柱子，杨靖的脸却比周围人虚了一圈——这是他昨晚用系统合成的，人像调得模糊，倒像老照片褪色的效果。
眼镜干部翻了半天材料，推了推眼镜：这奖状......
人家集体都认！小吴干事突然插话，声音压得低，您看工分账本上的红章，队里二十多户的手印，总不能全是假的吧？他冲杨靖使了个眼色，又转向干部，再说这钱也没出屯子，都买化肥了，对生产有利。
眼镜干部合上材料，拍了拍灰：行，情况清楚了。他跨上自行车时回头看了眼杨靖，下不为例啊。
杨靖站在院门口，看两辆自行车碾起的尘土散在风里，这才发现后背的棉袄全湿了。
他转身回屋，把奖状和信纸往灶膛里一塞，火苗地窜起来，纸灰打着旋儿从烟囱里飘出去。
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：【来源审查】化解成功，解锁信用背书功能——可借用村民名义生成代票，降低个人风险。
杨哥！
狗剩从柴垛后面钻出来，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，鼻尖冻得通红：我娘让我给你的。
杨靖展开纸条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：杨哥，我娘说，你那奖状，比真奖还让人踏实。他望着纸条上歪倒的字，突然笑了。
铁牛庙的红灯不知啥时候亮了，在暮色里像团跳动的火。
杨靖正盯着红灯发呆，院外传来的马蹄声。
赵货郎的独轮车停在门口，他掀开盖货的蓝布，压低声音：杨兄弟，我刚从县里回来......他往四周看了看，听说要查平安屯代票流向，你......
杨靖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他刚要问，赵货郎却摇了摇头，把车推上土道：明儿再细说，我得赶夜路。
望着赵货郎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，杨靖摸了摸兜里的系统面板。
铁牛庙的红灯在风里晃了晃，像在说些他听不懂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