祁天佑把手机塞进外套内袋,没再看一眼。今天只做一件事:出庭作证。
法院西门的安检通道排着队。
他站进队伍末尾,公文包夹在腋下,右手小指习惯性摩挲着翡翠扳指。三次轻转,像上膛的动作。
周围有记者举着摄像机,镜头扫来扫去,他低头穿过金属探测门。
法警核对身份后放行。走廊很安静,只有皮鞋踩地的声音。他走到候审室门口,听见里面传来争吵。
“我不认这个律师!我要自己请的人!”是赵瑞龙的声音。
“根据规定,您原代理律师因涉及利益输送被暂停执业资格。”工作人员语气平稳,
“目前由法律援助中心指派新律师为您辩护。”
门开了一条缝,祁天佑看见赵瑞龙坐在椅子上,西装皱了,领带歪斜,额角冒汗。
他猛地抬头,眼神撞上祁天佑。
两人对视两秒。赵瑞龙冷笑一声,扭过头去。
主审法官敲槌,庭审开始。
公诉人宣读起诉书。
组织、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罪,行贿罪,非法采矿罪,挪用资金罪……一条接一条。旁听席有人低声议论。
赵瑞龙突然拍桌站起:“这都是假的!有人在背后搞我!祁天佑——你给我等着!”
法官警告:“被告请注意法庭秩序,否则将采取强制措施。”
赵瑞龙喘着粗气坐下,手指抓着桌沿,关节发白。
公诉人申请传唤关键证人。
“请祁天佑出庭作证。”
他起身,整理袖扣,缓步走向证人席。
辩护律师站起来:“我质疑该证人与本案存在重大利害关系。
他是高育良弟子,而高育良曾与赵立春长期共事,这种背景下的证言是否可信?”
祁天佑开口:“讲真,我不是为谁而来。我是为证据而来。”
法官点头:“允许作证。”
第一份文件递交给书记员。
是赵瑞龙心腹被捕时的供述笔录,详细记录了从京州到境外的资金转移路径,
包括账户名、金额、时间戳,全部可查。
第二份材料是视频原始数据包。
郑归提供的矿难现场录像,元数据显示拍摄时间为事故发生后三小时,
地点位于赵家控股的铁矿井口,
画面中有工人抬着尸体往卡车上装。
第三份是一篇论文节选。
孙玉晓发表的文章,引用公开档案指出赵家最早一笔土地审批存在违规操作,
时间是2003年,时任副市长赵立春签字批准,但会议纪要缺失。
辩护律师试图打断:“这些材料来源不明,无法确认真实性。”
祁天佑说:“每一份都经过技术验证和程序备案。你可以质疑动机,但不能否认事实。”
法官宣布播放一段录音。
音响响起。
赵瑞龙的声音清晰传出:“一个替身演员,连脸都要整得跟我女人一模一样。你还想谈条件?”
旁听席瞬间安静。
被告席上的赵瑞龙猛然抬头,眼睛瞪大,嘴唇哆嗦。
“这不是我说的!”他吼道,“这是剪辑!是陷害!”
法官敲槌维持秩序。
赵瑞龙不管不顾,站起来指着祁天佑:“你毁了我!三十年打拼,全让你毁了!
你知道我为了这点生意吃了多少苦?挨了多少刀?你现在站在这儿,像个审判者?
你算什么东西!”
他声音越来越高,脖子青筋暴起,额头冒汗。
“你懂什么规则?你懂什么江湖?没有我赵瑞龙,汉东多少人饭碗都没了!
你动我,就是动整个系统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