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章 苏浅月的失算(1 / 2)

第三十七章:苏浅月的失算

“哐当——”

青玉茶盏在地上碎裂开来,溅起的滚烫茶水沾湿了苏浅月华丽的裙摆。她却浑然不觉,只死死盯着跪在地上回报的宫女。

“你...你说什么?陛下赐婚?”

“是,娘娘。”宫女颤抖着回答,“宴席上陛下亲自赐婚,将沈司药许配给萧将军,满朝文武都听见了...”

苏浅月扶着桌角,指节发白。她精心布置的一石二鸟之计,非但没能除掉沈清璃和萧景珩中的任何一个,反倒让他们得了圣心,还促成了他们的婚事!

“还有...陛下下令严查遇袭一事,由三皇子主理,刑部协办...”

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,压垮了苏浅月强装的镇定。她挥退宫女,独自在殿中来回踱步。

那枚兵部令牌——她托人仿造的那枚,足以以假乱真的令牌,此刻成了悬在她头顶的利剑。若是查到她这里...

不,不可能。她做得足够隐蔽,所有经手之人都已“妥善安置”。可万一...万一有漏网之鱼呢?

她想起父亲前日密信中的警告:“朝局诡谲,勿轻举妄动。”

可她如何能不动?沈清璃那个贱人,不仅屡次破坏她的计划,如今更是在陛命的人,怎么就偏偏活了下来,还得了赐婚的荣耀?

“娘娘,”贴身嬷嬷悄声进来,“打听清楚了,萧将军现宿在清晖阁,有御前侍卫把守。沈司药调去了太后宫中侍疾。”

苏浅月冷笑:“侍疾?分明是软禁监视。”

“老奴还听说...”嬷嬷压低声音,“陛下对遇袭一事极为震怒,已密令暗卫暗中调查,凡有嫌疑者,格杀勿论。”

苏浅月的心脏几乎停止跳动。暗卫...那些神出鬼没,只听命于皇帝一人的暗卫。若他们介入...

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现在不是慌乱的时候。

“备轿,”她忽然道,“去寿康宫探望老太妃。”

嬷嬷一惊:“娘娘,这个时辰...”

“正是这个时辰才好。”苏浅月眼中闪过精光,“陛下正在气头上,满宫都在他的监视之下。唯有老太妃那里,他绝不会疑心。”

寿康宫在皇宫最僻静的角落,住着先帝晚年最宠爱的李太妃。苏浅月入宫前曾得她青睐,这些年来也一直殷勤探望,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得她庇护。

如今,这一天到了。

夜色深沉,苏浅月的轿辇悄无声息地穿过宫道。她特意绕了远路,在途径清晖阁时,隐约看见阁楼上一闪而过的人影——是萧景珩。

他站在窗前,肩部包扎的白纱在月光下格外显眼。苏浅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。那一刀,怎么就没要了他的命呢?

寿康宫一如既往地安静,仿佛外面的腥风血雨都与这里无关。

李太妃已年过花甲,却依旧精神矍铄。她屏退左右,只留苏浅月一人在内室说话。

“这么晚来,是闯祸了?”太妃直接问道,手中捻动着佛珠。

苏浅月跪倒在地:“求太妃救浅月一命。”

她将事情经过半真半假地说了一遍,只说自己受人蒙蔽,误用了那枚假令牌,本想试探沈清璃的底细,没想到酿成大祸。

太妃静静听着,直到她说完,才缓缓开口:“你父亲可知情?”

“不知,全是浅月一人糊涂。”

“糊涂?”太妃轻笑,“你确实糊涂。你以为陛下为何赐婚?”

苏浅月抬头,不解。

“沈清璃和萧景珩,一个知道得太多,一个能力太强。放在外面,陛下不放心;杀了,又可惜。不如拴在一起,放在眼皮底下监视。”太妃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而你,差一点就打乱了陛下的棋局。”

苏浅月浑身发冷:“那...那现在...”

“现在你唯一的机会,就是让该闭嘴的人永远闭嘴。”太妃俯身,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,“那个仿造令牌的工匠,还有传递令牌的中间人,都还活着吗?”

苏浅月脸色煞白:“工匠...已处置了。但中间人...是兵部侍郎赵永的侄子赵明德,他...他还活着。”

太妃眼中闪过一丝厉色:“愚蠢!这种关系,为何不断干净?”

“赵侍郎是家父门生,浅月以为...”

“你以为靠着这层关系就能高枕无忧?”太妃冷笑,“在生死面前,师徒之情算什么?”

苏浅月叩首:“求太妃指点迷津。”

太妃沉默良久,佛珠在她手中一颗颗转过。

“北狄使团即将入京,”她忽然道,“这是个机会。”

“太妃的意思是...”

“赵明德必须死,但要死得有价值。”太妃的声音冰冷,“让他成为北狄的奸细,如何?”

苏浅月恍然大悟。若是赵明德被认定为北狄奸细,那么他所经手的一切,包括那枚令牌,就都可以推给北狄。而她,不仅能脱身,还能成为揭发奸细的功臣。

“可是...如何让他认罪?”

太妃从匣中取出一枚玉佩:“这是北狄皇室信物,你想办法放入赵明德府中。剩下的,自会有人处理。”

苏浅月接过玉佩,手心冒汗:“这...这是真品?”

太妃不答,反而问道:“你以为,我这些年深居简出,就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吗?”

苏浅月不敢再问,小心收好玉佩。

离开寿康宫时,夜已深了。苏浅月坐在轿中,摩挲着那枚冰凉玉佩,心中百转千回。

太妃为何会有北狄皇室信物?她在这盘棋中,又扮演着什么角色?

轿子行至御花园附近,忽然停下。

“娘娘,前面是沈司药。”轿外嬷嬷低声道。

苏浅月掀帘一看,只见沈清璃独自一人走在宫道上,手中提着一盏灯笼,似是刚从太后宫中出来。

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。

苏浅月深吸一口气,换上笑容,下轿迎了上去:“沈司药,这么晚了,怎么独自在此?”

沈清璃停步行礼:“苏昭仪。太后服药时辰到了,妾身去太医院取药。”

苏浅月打量着她。不过是个寻常司药,怎么就一次次化险为夷,甚至得了陛下青睐?

“听说陛下赐婚,恭喜沈司药了。”苏浅月笑意不达眼底,“只是我好奇,你与萧将军既有婚约,为何从未听你提起?”

沈清璃垂眸:“陈年旧事,不值一提。”

“是吗?”苏浅月靠近一步,“可我查过,沈太傅与萧老将军虽然同朝为官,却并无深交,何来婚约之说?”

沈清璃面色不变:“苏昭仪对妾身的身世真是关心。”

“我关心每一个可能危害皇宫安全的人。”苏浅月声音转冷,“尤其是,与北狄死士有过接触的人。”

沈清璃终于抬眼看向她:“苏昭仪何出此言?”

“那日营地遇袭,我远远看见,你与那名被俘的士士说过话。”苏浅月紧紧盯着她的眼睛,“他说了什么?又或者...教给了你什么?”

这是她临时起意的试探,却意外戳中了沈清璃的软肋。

沈清璃的睫毛轻微颤动了一下,虽然转瞬即逝,却没能逃过苏浅月的眼睛。

“苏昭仪看错了,”沈清璃平静道,“那名死士当场服毒,并未与任何人交谈。”

苏浅月笑了:“也许吧。夜色深沉,或许是我看错了。”

她看着沈清璃离去的身影,心中已有计较。沈清璃果然有秘密,而且是与北狄死士有关的秘密。

回到寝宫,苏浅月立即修书一封,密令父亲派人监视赵明德府邸,同时搜寻他与北狄来往的证据。

“娘娘,”嬷嬷悄声道,“刚得的消息,三皇子查案遇阻,兵部几位大人都称病不出。”

苏浅月蹙眉:“赵侍郎呢?”

“赵侍郎前日就已告病。”

一切迹象表明,调查方向正在向兵部倾斜。她必须加快行动。

次日清晨,一个爆炸性的消息传遍宫廷:兵部侍郎赵永的侄子赵明德,被发现在家中自尽,留下遗书承认私通北狄,伪造兵部令牌。

苏浅月正在梳妆,闻讯手中的玉梳差点落地。

她还没动手,赵明德怎么就死了?

“怎么回事?”她厉声问汇报的太监。

“回娘娘,是三皇子连夜带人查案,在赵明德书房搜出与北狄往来的书信,正要拿人问话,就发现他已经...自尽了。”

苏浅月手心渗出冷汗。这分明是杀人灭口!

是谁?是三皇子?还是...太妃?

她想起昨夜太妃的话:“剩下的,自会有人处理。”

难道太妃在宫中还有如此势力?

“陛下怎么说?”她强自镇定。

“陛下震怒,下令彻查兵部,赵侍郎已下狱候审。”

苏浅月挥退众人,独自对着镜中的自己出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