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将小纸卷小心翼翼地塞进笔杆的空心部位，再将笔芯和弹簧装回去，恢复原状。整个过程她的手在微微颤抖，但动作却异常迅速。她刚把笔放回原处，办公室外就传来了陈静由远及近的高跟鞋声。
苏婉立刻退到离办公桌几步远的地方，做出刚刚进来的样子。
陈静推门而入，看到苏婉，似乎并不意外，只是淡淡地说：“哦，你来了。桌上那份文件，你看一下，是下个月特殊病区的物资申请，没问题就签个字。”她语气平常，仿佛只是处理一件普通的公务。
苏婉强作镇定地走过去，拿起那份文件，假装翻阅，眼角余光却瞥见陈静的目光，正似有若无地扫过那支圆珠笔和旁边的手机。
“没什么问题，陈医生。”苏婉拿起那支刚刚动过手脚的圆珠笔，在指定位置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，此刻感觉重若千钧。
“嗯。”陈静接过文件，随手放在一边，然后拿起那部手机，看似随意地把玩着，目光却锐利地看向苏婉，“在这里还习惯吗？林默的情况，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？”
苏婉知道，真正的试探现在才开始。她垂下眼睑，用恭敬而略带疲惫的语气回答：“还在适应。林先生的情况……很稳定，暂时没有特别的变化。”
陈静盯着她看了几秒，忽然笑了笑：“不用着急。有些变化，需要时间和……正确的方法，才能显现出来。”她话中有话，随即挥了挥手，“好了，你回去吧。好好照顾林默。”
苏婉如蒙大赦，立刻转身离开。直到走出办公室，穿过空中走廊，重新回到特殊病区那令人窒息的安静中，她才靠着墙壁，大口喘息，后背已被冷汗湿透。
她成功了吗？那支笔会被谁用到？会被带出疗养院吗？陈静是否察觉到了什么？这一切都是未知数。
但这是她被困以来，第一次主动做出的、可能通向外界求援的行动。哪怕希望渺茫，也像在深海中看到的一丝微光，让她有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勇气。
她走回林默的病房，看着床上那个静止的身影，心中默念：坚持住，我们都要坚持住。也许，救兵就在路上。也许，转机就藏在下一个看似平常的细节里。
而与此同时，在主楼办公室里，陈静拿起苏婉刚刚用过的那支圆珠笔，在指尖轻轻转动着，脸上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。她打开一个抽屉，里面放着好几支一模一样的圆珠笔。她将手中这支，随意地扔进了抽屉里，与其它笔混在一起。
然后，她拿起内线电话，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“喂？是我。‘清扫’可以开始了。对，就从……那支笔开始吧。”
她的声音，温柔而冰冷，如同毒蛇滑过肌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