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婉没有回答。她在林小雨面前站定，伸出手，不是去抢杯子，只是平静地摊开手掌，置于杯底之下。一个等待的姿态。
“给我。”她说。
两个女人对峙着。一个脸上是疯狂的笑，一个脸上是绝对的冰。空气噼啪作响，几乎要迸出火花。
林默看着那只悬在空中的杯子，看着苏婉摊开的手掌，看着林小雨剧烈闪烁的眼神。他的思维彻底停摆了，只剩下视觉还在被动地记录着这一切。
然后，林小雨脸上的疯狂忽然潮水般退去，换上一种近乎天真的无聊表情。
“啧，没意思。”她撇撇嘴，手腕一翻，却不是摔，而是随意地将杯子往苏婉摊开的手掌里一丢。
杯子落下，杯底与苏婉的掌心发出一声轻微的、瓷器相碰的脆响。
苏婉的手指合拢，稳稳地接住了它。
“还给你啦，”林小雨耸耸肩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个小游戏，“一点都不好玩。”
她绕过苏婉，蹦跳到窗边，看着外面变大的雨，哼起了另一段完全不同的、轻快的旋律，仿佛刚才那个充满威胁性的她从未存在过。
苏婉低头看着手中的杯子，指腹缓缓摩挲过光滑的瓷面。然后，她抬起头，目光越过房间，落在林默脸上。
他的脸色苍白如纸，眼神涣散，整个人仿佛刚从一场无形的绞刑中松懈下来，只剩下濒死的虚弱。
苏婉拿着杯子，走到他面前。
她没有说话，只是将杯子轻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杯口描着一圈纤细的金线，完美无瑕。
然后，她伸出手，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。她的触碰依旧冰凉。
“看，”她的声音低沉而平稳，像在陈述一个亘古不变的真理，“它完好无损。”
她的指尖离开他的皮肤，点了点那只完美的杯子。
“混乱被控制了。”
她的目光锁住他空洞的眼睛，一字一句，清晰无比。
“你也会是。”
林默怔怔地看着那只杯子。光洁，冰冷，没有一点裂痕。
可他耳边，似乎还回荡着刚才那未曾发生的、想象中的碎裂声，尖锐，刺耳，无穷无尽地回荡。
比真正摔碎，更令人窒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