村里就飘起了零星的雪花。药铺的屋檐下挂着一串串晒干的金银花和紫苏,风一吹,晃晃悠悠地像挂了串小铃铛。林辰坐在暖炉边,手里翻着苏明整理的《药材采收图谱》,本子上画满了各种药材的形态,旁边标着采收时间和炮制方法,细致得像本正经的医书。
“林先生,新酿的米酒出窖了!”阿木掀开门帘进来,身上带着股酒气和寒气,手里捧着个陶瓮,“我按你说的,在酒里加了些紫苏籽,你尝尝味道咋样?”
林辰放下图谱,接过陶瓮,拧开木塞,一股醇厚的酒香混着紫苏的清香飘出来,沁人心脾。他舀了一小碗,抿了一口,暖意从喉咙一直淌到胃里:“不错,紫苏籽的苦味中和了米酒的甜,更爽口了。给张婆婆和苏先生各送一坛去,天冷了,喝两口暖身子。”
“哎,好嘞!”阿木刚要走,又被林辰叫住,“对了,苏州府的学徒们说想回家过年,你去算算路程,让他们提前动身,别赶上雪天路滑。”
苏明、赵平和钱小六这半年长进飞快,苏明已经能独立辨认上百种药材,赵平成了盐坊的好手,小六子则跟着青禾学会了做各种药膳,连县太爷家的厨子都来请教过他的紫苏鱼做法。
“我已经跟他们说了,”阿木笑道,“小六子说要给晚晴师傅带两斤新盐,赵平想带些咱们的白术种苗,说要在苏州府试种,苏明最实在,就收拾了一箱子药材图谱。”
青禾端着刚做好的萝卜干走进来,上面撒着新磨的紫苏盐,咸香扑鼻。“给他们路上当干粮。”她把萝卜干装进油纸袋,“我还烤了些芝麻饼,都是用新收的芝麻和面粉做的,抗饿。”
正说着,门外传来马蹄声,在雪地里踏得“咯吱”响。钱小六从窗缝往外看,突然蹦起来:“是柳姑娘!她来了!”
林辰和青禾对视一眼,赶紧起身迎出去。雪地里,一匹枣红马正甩着尾巴,马上的女子穿着件月白斗篷,风帽下露出张清丽的脸,正是柳轻烟。她比去年清瘦了些,眉宇间的英气却更甚,看到林辰,翻身下马,笑着拱手:“林先生,别来无恙?”
“一路辛苦了。”林辰接过她的马缰,“快进屋暖和暖和,刚酿的米酒,加了紫苏籽的。”
柳轻烟走进药铺,摘下斗篷,露出里面的青布短褂,腰间还别着把小匕首,带着股江湖气。她打量着药铺,目光落在墙上的《南北草药图谱》上,眼里闪过笑意:“比我想象的还热闹。晚晴说你把这里打理得像个小药城,果然不假。”
青禾给她倒了碗热米酒:“路上冷吧?喝口暖暖。”
“还好,”柳轻烟喝了口酒,眼里泛起暖意,“从湖广过来,一路看了不少地方,还是你们这儿最踏实。李御史让我给你带封信,说湖广的盐务已经走上正轨,多亏了你那‘淋卤法’的图谱,百姓们都能吃上平价盐了。”
她从行囊里拿出封信,还有个木盒:“这是李御史托人从云南带来的三七种子,说你们这的气候或许能种,让你试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