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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42章 三色绳结(1 / 2)

大暑的蝉鸣聒噪得像要把天空掀个角,紫菀架下的阴影却成了最舒服的去处。青果已经长到核桃大小,表皮的白霜更厚了,透着隐隐的紫,像被晚霞染过的玉。

林辰坐在羊毛毡上,手里捏着三根线:红的是江南的苏绣线,蓝的是草原的马鬃绳,黄的是西域的驼毛纱。他正学着编结——周丫说,要把三地的线编在一起,系在最先成熟的青果上,才算真正的“三地同心”。

“不对不对,”周丫凑过来,纤细的手指灵巧地穿过绳结,“红绳要压在蓝线上面,黄线从中间绕过来,像这样……”她指尖翻飞,转眼就编出个菱形的结,“你看,这样才像把三颗心拧在一起。”

林辰看着她鬓角的汗珠,递过块浸了薄荷水的帕子:“歇会儿吧,日头太毒了。”

“没事,”周丫笑着摇头,辫子上的红绒球晃了晃,“阿古拉其说,她教牧民们编这个结的时候,编错了三十多次才学会。咱们多练几遍,肯定比她强。”

正说着,赵墩子抱着个大西瓜从瓜田跑回来,瓜皮上还沾着泥,他“砰”地把瓜放在石桌上,抹了把脸:“刚摘的‘蜜罐’,保准甜!”说着抄起菜刀,一刀下去,瓜瓤红得流汁,籽黑得发亮。

“给!”他给每人递了块,自己捧着块最大的啃得满嘴是汁,“我爹捎信说,草原的青果开始上色了,阿古拉泰天天守在架下,连觉都舍不得睡,怕被狼叼了去。”

周丫笑得直不起腰:“狼才不吃青果呢,他是怕被鸟啄吧?”她忽然想起什么,从竹篮里拿出个布包,“对了,春杏托人带来的江南蜜饯,说配西瓜吃解腻。”

蜜饯是用青梅做的,裹着层透明的糖霜,酸中带甜。林辰尝了一颗,忽然瞥见紫菀架角落里,有颗青果的纸袋松了——昨夜的风雨太大,把绳结吹开了。他起身去系,却发现那青果上爬着只七星瓢虫,正慢悠悠地啃着叶片上的蚜虫。

“别碰它!”周丫赶紧拦住,“李药师说,这是益虫,专吃坏虫子。”她小心地把纸袋重新系好,还特意多加了个结,“这颗叫‘星子’吧,你看它旁边的叶子上,总落着星星似的瓢虫。”

林辰点头,在账册上记下:“星子,七月初七,瓢虫栖其上,青果饱满,无虫害。”

午后,远处传来铃铛声,是阿古拉其的商队来了。为首的骆驼背上驮着个大木箱,阿古拉泰跳下来,脸上带着晒出的红晕:“我姐让我送这个来!”

打开箱子,里面是件羊毛毡毯,毯面上用彩色丝线绣着三地风光:江南的乌篷船、草原的蒙古包、谷里的紫菀架,最中间是颗大大的青果,上面系着红、蓝、黄三色绳结。

“我姐说,等青果成熟,就把这毯子铺在摘果的石桌上,咱们围着毯子吃青果,才算圆满。”阿古拉泰指着绳结,“这个结,她练了一个月才绣成,说要比周丫编的好看。”

周丫不服气地撅起嘴,拉着林辰就要比试:“咱们现在就编,让他看看谁编得好!”

林辰无奈地笑着拿出线,却见赵墩子已经笨手笨脚地缠起了线,结果把三根线缠成了一团乱麻,引得众人哈哈大笑。阿古拉泰也跟着学,手指被线勒出红痕也不在意,反而越编越起劲儿,嘴里还哼着草原的调子。

蝉鸣渐歇时,石桌上已经摆了十几个绳结:周丫编的最精巧,像朵绽放的花;林辰编的稳当,结体紧实;赵墩子的歪歪扭扭,却透着股憨气;阿古拉泰的带着草原的粗犷,绳尾还缀着个小铃铛。

“都好都好,”李药师拄着拐杖走来,逐一拿起端详,“周丫的像江南的花,林辰的像谷里的石,墩子的像草原的风,阿古拉泰的……像驼铃响。”他把绳结串在一起,挂在紫菀架最高的枝上,“风一吹,就是三地的声音了。”

风果然来了,绳结在风中轻轻碰撞,发出细碎的声响。林辰望着那些摇曳的结,忽然觉得,这些绳结就像他们——来自不同的地方,有着不同的模样,却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系在一起,风吹不散,雨打不断。

他拿起账册,翻到空白页,画下一个大大的三色绳结,旁边写着:

“绳可结,心可系,三地青果,共待秋实。”

日头偏西时,赵墩子突然想起什么,一拍大腿:“糟了!我把西瓜籽埋在土里了,会不会长出会结三色绳结的西瓜?”

周丫笑得直揉肚子,阿古拉泰却认真地跑去看:“真能长出来?那我要种在草原上,让每只羊都能吃到带绳结的瓜!”

林辰看着他们的背影,又望向紫菀架上那些鼓鼓的纸袋,觉得这大暑的傍晚,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柔。那些藏在纸袋里的青果,正在悄悄积蓄着力量,就像他们心里的期盼,沉甸甸的,只等着秋日一到,便要饱满地坠落,把三地的暖,撒进每一寸土地里。

账册的最后,他又添了一行小字:

“今日绳结,明日硕果。”

风带着爽快的凉,吹得紫菀架沙沙作响。那些挂了许久的纸袋终于被撑得鼓鼓囊囊,偶尔有风吹落纸袋,露出里面饱满的果实——紫中带粉的果皮上覆着层薄薄的白霜,像被月光镀过的玉,沉甸甸地坠着藤蔓,把竹架都压得微微弯了腰。

“能摘了!能摘了!”周丫举着个竹篮跑过来,篮子里垫着春杏捎来的蓝印花布,布上还绣着三瓣花的纹样,“李药师说,秋分前摘果最合时宜,籽饱满,还耐储存!”

林辰正站在竹梯上检查最顶上的“粉边1号”,听见喊声低头笑:“别急,先看看熟度。”他用手指轻轻按了按果皮,微软却不软塌,正是恰到好处的熟度,“这颗打头阵,摘下来当‘样品’。”

赵墩子扛着把小剪刀赶来,剪刀柄上缠着三色绳结,是周丫特意编的:“阿古拉泰说,草原的果也熟了,他姐已经搭好了晒籽的木架,就等咱们的‘三色籽’过去一起晒。”他把梯子扶得稳稳的,“小心点,别把籽震出来了。”

林辰握着剪刀,小心翼翼地贴近果柄,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“粉边1号”稳稳落进竹篮里。周丫赶紧接住,捧着果实像捧着稀世珍宝,果皮上的粉边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虹,果然比普通果实多了几分娇俏。

“快切开看看!”赵墩子急得直搓手,眼睛瞪得溜圆,“里面的籽是不是也带粉?”

林辰找了把小刀,沿着果实中线轻轻划开,淡紫色的果肉里嵌着密密麻麻的籽,黑亮饱满,边缘果然带着圈浅粉,像裹了层胭脂。“成了!”林辰笑着点头,“这就是真正的‘三色籽’,壳带紫,边带粉,仁带白,三样全占了。”

周丫立刻掏出《三地青果生长账》,在“粉边1号”那页画了个切开的果实,旁边标着“籽色:紫壳粉边白仁,饱满度100%”,字迹里都透着藏不住的雀跃。

正说着,春杏带着苏婉堂的伙计来了,他们扛着个大竹匾,匾上刻着“三地共收”四个大字,是苏婉堂老掌柜亲笔写的:“老掌柜说,江南的果也熟了,让咱们多摘些,用船运过去一起筛选,好的留种,次的榨油,一点不浪费。”

伙计们还带来了江南的竹筛,细篾编成的网眼正好漏出杂质,却漏不掉饱满的籽。春杏拿起一个筛子,往里面放了颗刚摘的果实:“你看这筛眼,比籽小半分,筛的时候既能除土,又不会让好籽漏出去,是老药农们传了三代的法子。”

阿古拉泰带着牧民们也来了,他们牵着几头骆驼,驼背上驮着草原的羊皮袋:“我姐说,这袋子装籽最好,透气还防潮,去年装沙棘籽,一颗都没坏。”他指着远处搭好的凉棚,“棚子也搭好了,摘下来的果先放棚里阴干,免得晒裂了壳。”

凉棚是用草原的羊毛毡和谷里的竹篾搭的,顶上铺着江南的芦苇席,三样东西凑在一起,倒像是早就商量好的,透着股说不出的和谐。林辰望着凉棚,忽然觉得这场景像幅活的画——竹架上坠着熟果,凉棚下堆着工具,三地的人围着果实忙碌,连风里都飘着股混合的香:紫菀的药香、草原的羊毛香、江南的芦苇香,缠在一起,甜得让人心里发暖。

摘果的活儿有条不紊地展开:林辰和李药师负责在竹梯上摘高处的果,周丫和春杏在凉棚阴干。孩子们也跟着忙活,有的捡掉落的纸袋,有的给竹架系新的三色绳结,叽叽喳喳的像群快活的雀儿。

“你看这颗,”周丫举起个圆滚滚的果实,“比‘粉边1号’还胖,肯定是用了草原的沙棘肥!”她在果实上系了根蓝绳,“标上‘草原力’,记下来明年多种点。”

赵墩子摘到一颗长条形的果,兴奋地喊:“这个像江南的莲子!肯定是混了荷花粉的缘故!”他系上黄绳,“叫‘江南韵’,听着就雅致!”

林辰笑着摇头,却也任由他们折腾。他知道,这些孩子气的命名里藏着最真的心意——把每颗果实都和三地的付出连在一起,就像给它们系上了无形的根,无论将来种在哪里,都忘不了来处。

日头爬到头顶时,第一波果实已经摘完了,凉棚里堆了十几竹篮,紫莹莹的果实透着光,像堆了满棚的宝石。阿古拉泰烧了壶奶茶,用银碗分给众人,茶香混着奶香,在凉棚里漫成一团软:“我姐说,等晒完籽,就杀头羊,煮锅手抓肉,咱们围着毡毯吃果喝酒,不醉不归。”

春杏从包里拿出包桂花糕,是江南新做的:“老掌柜说,这糕配奶茶最好,甜咸相济,解腻。”她给每个孩子分了块,“尝尝江南的秋味,和谷里的不一样呢。”

周丫咬着桂花糕,忽然指着凉棚外的山道喊:“快看!是赵大叔和阿古拉其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