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49章 解散‘蛛网’计划(1 / 2)

姑臧城的雪连下了三日,黑楼十二层的暖阁里,炭火烧得正旺,铜炉上的羊肉汤咕嘟咕嘟冒着泡,散出浓郁的香气。陈宇刚把陈念凉裹成个 “小团子” 放在膝上,便见花木兰掀帘进来,卸下沾雪的铠甲,露出里面素色的布衫,语气带着几分无奈:“今日去训练场,竟被几个新兵偷偷比了力气,说我这‘主母将军’久不实战,怕是连他们都打不过了。”

陈宇闻言笑出声,伸手接过她递来的布巾,擦了擦她脸颊的雪渍:“他们是不知,你在陇西时单手能举几十斤石锁。若真要比试,定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‘天外有天’。” 怀里的陈念凉似是听懂了,伸出胖乎乎的小手,在花木兰手腕上轻轻拍了拍,惹得两人都笑起来。

正说着,侍女端来两小碗羊肉汤,又递上一个温热的银碗,里面盛着细腻的米糊,这是花木兰特意让人给陈念凉准备的辅食,加了些磨碎的萝卜泥,软糯好消化。陈宇先舀了一勺米糊,吹凉了递到陈念凉嘴边,小家伙舔了舔,却皱着眉别过脸,小脑袋往花木兰怀里钻,自出生起,她便更黏母亲,虽然日常大部分时间都是陈宇在照顾,但是吃辅食一定都要花木兰喂才肯张嘴。花木兰无奈又好笑,接过银碗,用小银勺耐心地一点点喂着,陈宇坐在一旁看着,忽然想起初见花木兰时,她还是一身戎装、不苟言笑的模样,如今却多了这般温柔的神态,心中满是暖意。

“对了,昨日甄宓派人送来了一盒梅花酥。” 花木兰忽然开口,指了指案上的锦盒,“说这是她亲手做的,用了今年新采的青梅,让咱们尝尝鲜,还特意嘱咐说等念儿再大些,给她做些不甜的小点心。” 陈宇拿起一块,入口清甜,带着淡淡的梅香,忽然想起上次见甄宓时,她眼底的落寞,轻声道:“她一个人在甄府,怕是也闷得慌。等雪停了,让她来侯府坐坐,陪念儿玩玩也好。”

花木兰点头应下,又说起另一件事:“今日路过西市,见高长恭的商队回来了,他身边跟着个西域女子,据说懂音律,还带来了把‘胡笳’,在市集上吹了一曲《折杨柳》,引得好多百姓围着听,连卖糖人的老伯都忘了吆喝。” 陈宇挑了挑眉,想起高长恭此前总说 “行军枯燥,需些乐子”,忍不住笑道:“他倒会找乐子。不过西域音律独特,或许能编些轻快的军乐,让士兵们训练时也能提提神,总比喊口号有趣些。”

话音刚落,纪纲轻手轻脚地走进来,见暖阁里一派温馨,便站在门口不肯上前。陈宇见状招手让他进来:“何事这么拘谨?正好尝尝这羊肉汤,刚炖好的,暖身子。”

纪纲却是摇了摇头,眼神不着痕迹地往花木兰身上扫了扫,指尖微微攥紧,显然是有要事需单独向陈宇汇报。陈宇心中一动,能让纪纲这般谨慎、需瞒着花木兰的事,定不寻常。他压下心头疑惑,对着花木兰温声道:“夫人,你先照看念儿,我跟纪纲去处理点事,去去就回。” 花木兰虽有些好奇,却也知有些事情自己不便知晓,便抱着陈念凉点了点头:“早些回来,汤凉了我再给你热。”

陈宇点了点头,起身便跟着纪纲沿着楼梯下到十一楼,刚推开楼门,一股纸张的陈旧气息便扑面而来。这一层是凉州书简存放地,书架从地面堆到屋顶,密密麻麻摆满了竹简与绢帛,记载着凉州的赋税、户籍与战事记录。平日里除了纪纲与负责整理的老奴,再无人敢擅自踏入。角落里的两名老奴见陈宇与纪纲进来,连忙放下手中的掸子,躬身退了出去,偌大的房间瞬间只剩下两人的脚步声。

“说吧,什么事?” 陈宇转过身,语气瞬间沉了下来。

纪纲单膝跪地,声音带着几分凝重:“主公,是‘蛛网计划’的孩童出了问题!今日一早我去地下三层巡查训练成果,发现少了四个孩子,其中还包括训练成绩最出色的‘天枢’与‘摇光’!”

“什么?” 陈宇瞳孔骤缩,眼中满是不可置信,“从地下三层逃出去了?他们才多大?” 他清楚记得,“蛛网计划” 选拔的都是七,八岁的孤儿,训练不过两年,怎么可能突破黑楼的防御?

“最年长的天枢十二岁,摇光九岁,另外两个没有代号,编号 21 与 27,都是八岁。” 纪纲抬头回话,语气愈发沉重,“我已问过三层的暗卫,他们都说昨夜值守时一切正常,连半点异动都没察觉,可四个活生生的孩子,就这么凭空消失了。”

陈宇眉头紧锁,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身旁的书架。黑楼地下三层作为 “蛛网计划” 的秘密训练场,防守堪称铜墙铁壁:不仅有系统召唤的百名精锐步卒组成暗卫日夜巡逻,还有五位镇抚司上甲统领负责日常训练与看管,别说四个孩子,就算是顶尖高手,也未必能悄无声息地离开。“走,带我去看看。” 他话音未落,已率先朝着楼梯口走去。

两人沿着盘旋的台阶往下走,直至地下二层,气氛骤然冷了许多,墙壁上挂着的火把跳动着橘色火焰,映得监牢铁栏泛着冷光,里面关押着曹操派来的探子、姑臧颜家的直系子弟,还有深处囚室里的段煨,以及新被俘的西山八国首领赤辞与卜楼莫。陈宇与纪纲目不斜视,径直走到角落一道不起眼的暗门前。

纪纲伸手在墙壁上按了三下,又转动旁边的铜环,只听 “咔嗒” 一声轻响,暗门缓缓打开,一股潮湿的寒气扑面而来。“主公,地下三层阴暗潮湿,且您的身份需保密,您还是带上这个。” 纪纲从怀中掏出一个玄色面具,面具上刻着简单的云纹,遮住了上半张脸。陈宇接过面具戴上,跟着纪纲踏入暗门。

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,两侧墙壁每隔五步便插着一支火把,火光摇曳中,能看到通道地面铺着防滑的青石板,石板缝隙里还残留着些许未清理干净的血迹 。走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,前方豁然开朗,露出一个约莫两个校场大小的空间,这便是 “蛛网计划” 的训练地。

地面上铺着粗糙的黄沙,黄沙中散落着断裂的木剑、磨损的匕首与训练用的稻草人,稻草人身上布满了细小的刀痕与箭孔;东侧靠墙摆放着一排铁架,上面挂着孩童们的训练服,衣服上补丁摞补丁,还沾着泥土与汗渍;西侧则是一排低矮的石室,那是孩子们的住处,每个石室门口都挂着编号木牌。

空气中弥漫着汗水、尘土与淡淡的血腥气,火把的光芒照在黄沙上,反射出冰冷的光。陈宇的脚步刚踏入,旁边便快步走出四名身着玄甲的暗卫,单膝跪地,齐声喊道:“见过主公!” 他们虽未见过陈宇真面目,可作为系统召唤的精锐,对陈宇有着本能的感知,即便他戴着面具,也能精准认主。

陈宇点了点头,抬手示意:“起来吧。” 话音刚落,便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快步走来,一身银甲虽沾了些尘土,却依旧挺拔,正是镇抚司上甲一的马探。他躬身行礼,声音带着几分恭敬:“见过主公。”

陈宇看着马探的脸,忽然有些恍惚,自召唤纪纲主持镇抚司后,他便很少见到马探,算算已有近三四年了。他上前拍了拍马探的肩膀,语气带着几分唏嘘:“马探将军,好久不见。”

马探挠了挠头,有些腼腆地笑了:“主公日理万机,忙着凉州的大事,属下们在这地下三层,能做的便是好好教导这些孩子,不辜负主公的托付。”

“辛苦你们了。” 陈宇话锋一转:“这里我从外面进来都困难重重,四个孩子是怎么离开的?你跟我说说详情。”

马探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,语气沉了下来:“是这样的,今日安排的是对战训练,知道纪纲指挥使要来观战,我一早就起来准备,给孩子们编好了对位。想着天寒地冻的,孩子们训练辛苦,便没去石室喊他们,想让他们多歇半个时辰。等纪纲大人到了,我让另外两位上甲教官去叫人集合,才发现天枢、摇光他们四个的石室是空的,被褥叠得整整齐齐,连个人影都没有,仿佛从来没人住过一样。”

他说着,声音渐渐低了下去,带着几分愧疚:“属下知道这些孩子关乎主公未来的谋划,一直尽心尽力教导,连他们的饮食起居都亲自照看,有时看着他们,就像看着自己的孩子…… 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。”

纪纲轻叹一声,上前拍了拍他的胳膊:“这不怪你,主公过来也是了解情况。你把天枢、摇光平时的品性和成绩,跟主公说说吧。”

马探点了点头,深吸一口气,语气中多了几分疼惜:“天枢这孩子,天资是真的好。不管是拳脚功夫还是刺杀技巧,教一遍就能记住,练个两三回就能熟练运用。平时不用训练的时候,总爱拉着我们这些教官聊天,问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,说想看看凉州主公治理后的凉州,想知道麦子长在地里是什么模样。”

“那摇光呢?” 陈宇追问,目光落在摇光石室门口的木牌上。

“摇光是这群孩子里唯一一个有代号的女孩,性子却比男孩子还坚韧。” 马探的声音软了下来,“她学东西虽没天枢快,却最肯下苦功,别人练一个时辰,她能练两个时辰,手上的茧子比有些男孩还厚。她跟天枢最要好,天枢说想看看外面,她就跟着说‘等以后有机会,要一起去看’。”

说到这里,马探的声音有些哽咽,眼圈也红了:“属下知道,把他们关在这地下三层,对他们不公平。可这天下大乱,若不是主公收留他们,他们说不定早就没了活路…… 如今凉州天寒地冻,外面连成人都难捱,他们四个孩子,能跑去哪里啊?”

陈宇沉默着,脚步轻缓地走向天枢的石室。指尖触到粗糙的石门时,他略一用力,门轴发出轻微的 “吱呀” 声,缓缓向内敞开,室内陈设简陋得令人心头发沉:一张铺着旧棉絮的木床,一个边角磨得发亮的木箱,还有一张矮桌上摊开的《兵法摘要》。书页上满是稚嫩的笔迹,有的是对字句的圈点,有的是歪歪扭扭的批注,甚至在 “兵者,诡道也” 旁画了个小小的箭头,像是在反复琢磨其中深意。

他俯身仔细打量石室,正门被暗卫日夜盯守,窗户也钉着粗铁栏,绝无向外逃脱的可能。“只能是从室内走的。” 陈宇低声自语,指尖轻轻拂过书页上未干的墨迹,忽然触到桌角一道新鲜的划痕,划痕细浅却清晰,一路延伸到墙角,像是刻意留下的指引。他顺着划痕看去,只见墙角的石板比周围略高半指,边缘还沾着些湿润的泥土。

“纪纲,过来看看这里。” 陈宇抬手示意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。纪纲快步上前,顺着他指的方向蹲下,抽出腰间匕首轻轻撬动石板。只听 “咔” 的一声轻响,石板竟缓缓向上抬起,露出一个仅容孩童蜷缩钻过的小洞,洞壁上还沾着新鲜的泥土,甚至缠着几根细小的、带着浅黄发色的头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