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另外,况钟随霍去病南下、高士廉随岳飞北上后,西海郡与陇西郡的太守之位便空了出来。包拯、沈括,你二人暂代两郡太守之职,负责监管两郡政务,安抚百姓,不可出半点差错。”
包拯与沈括连忙起身躬身:“臣遵令!”
陈宇继续道:“待日后南北两路大军攻略的土地越来越多,现有的官员必然不够分配,因此,举荐凉州贤才之事,势在必行。除了此前已发掘的寒门子弟,你们各自联姻的家族中,若有真才实学、品行端正之人,也可推举出来,送入州府学堂深造,慢慢培养,待其具备治理能力后,再委派官职,逐步将凉州各郡太守之位,交予这些本土贤才手中。”
“我们先从武威郡开始试点。武威郡作为凉州州治,由我亲自坐镇,不设太守之职,但事务繁杂,正好作为历练之地。纪纲,人才筛选之事,你需与管仲先生多多沟通,严格把关,既要确保人才质量,又要避免任人唯亲,绝不可让无德无才之人混入官场!”
纪纲与管仲同时应道:“臣遵令!”
这场议事,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夕阳落下,议事厅内的烛火换了一轮又一轮,才终于将所有事务安排妥当。待陈宇宣布议事结束,将领与文臣们陆续从议事厅走出,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希望与坚定,此次部署周密,若能顺利实施,凉州定能再上一个台阶,距离平定天下的目标,也将更近一步。
其中,霍去病与岳飞两支即将出征的军队将领,更是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。他们深知时间紧迫,需尽快与家人温存片刻,交代后续家事,而后便要投入到出征准备中,三日后的誓师出征,容不得半点延误。
而会议结束后的陈宇,也拖着略显疲惫的身形,缓步走向后院。连续数个时辰的议事,既要统筹军务、安排政务,又要权衡各方利弊,纵使他精力充沛,也难免有些倦意。
后院的庭院里,夕阳的余晖洒在青石路上,映得满院暖意。此前陪着花木兰聊天的甄荣、麴瑶、黄月娥等女眷,早已各自回府,唯有花木兰抱着裹在软缎襁褓中的陈念凉,与甄宓还坐在藤椅上,低声说着话。
听到脚步声,两人同时抬头望去,见是陈宇回来,甄宓立刻起身,神色平静,看不出太多情绪,只是朝着陈宇微微拱手:“侯主,木兰姐姐。既然侯主已忙完公务,我便不打扰二位与念儿团聚了,先行告辞。”
陈宇心中明白,甄宓这是有意避开,给他们一家三口留出空间,他轻轻点头,语气温和:“多谢甄姑娘帮忙照顾木兰和念儿,让你费心了。天色不早,路上小心,也早些回府休息吧。”
甄宓点了点头,又朝着花木兰微微颔首,再次朝陈宇拱了拱手,便转身沿着青石路离开了,身影很快消失在庭院拐角。
甄宓一走,陈宇的目光便立刻落到花木兰怀中的陈念凉身上,快步走上前,在藤椅旁坐下,声音放得极轻:“念儿今天乖不乖?有没有闹你?”
花木兰看着他眼中掩不住的疲惫,却仍先关心女儿,心中一暖,温馨一笑:“可乖了,方才刚喂过奶,这会儿已经熟睡了,你看,小眉头还皱着呢,许是在做什么梦。” 她说着,轻轻拨了拨襁褓边缘,露出陈念凉粉雕玉琢的小脸。
陈宇小心翼翼地把脸凑到陈念凉面前,生怕气息惊扰了她,又伸出食指,轻轻在她软乎乎的脸颊上戳了戳 —— 触感温热细腻,像极了上好的羊脂玉。小家伙似乎被这轻微的触碰惊扰,小嘴巴无意识地动了动,发出一声细碎的 “咿呀”,却没醒过来,反而往襁褓里缩了缩,小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。
“这小家伙,倒会享受。” 陈宇看着女儿可爱的模样,嘴角忍不住上扬,疲惫仿佛被这温馨的一幕冲淡了大半。他抬手揉了揉眉心,又看向花木兰,语气带着几分歉意,“今日议事太久,让你和念儿等久了。”
花木兰摇了摇头,伸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:“夫君为了凉州百姓,日夜操劳,我不过是单独照顾一会念儿,不辛苦,只是夫君也要多注意身体,别累坏了自己。”
陈宇握住她的手,心中满是暖意:“放心吧,我心里有数。等过几日,岳帅和去病率军出征后,事情或许能松缓些,到时候我多陪陪你和念儿。”
夕阳渐渐沉落,庭院里的光线慢慢变暗,花木兰轻声道:“天快黑了,风也凉了,咱们回屋吧,别让念儿吹着风。”
陈宇点了点头,小心翼翼地从花木兰怀中接过陈念凉,动作轻柔得仿佛捧着稀世珍宝,又扶着花木兰起身,一家三口缓缓朝着屋内走去。屋内的侍女早已备好温水与点心,见三人进来,连忙上前接过陈宇怀中的襁褓,轻手轻脚地抱到内室的摇篮里,又为陈宇与花木兰端上热茶。
花木兰看着侍女安置好女儿,才转身对陈宇道:“夫君先歇会儿,我去看看晚膳的情况,今日议事辛苦,得让厨房多做几道你爱吃的菜。” 陈宇笑着点头,目送她走出内室,才端起热茶浅啜一口,目光望向窗外,夕阳最后的余晖正慢慢隐没,凉州城的灯火渐次亮起,勾勒出一片安宁的夜景。
与此同时,岳飞的府邸,听闻侯府议事结束后的麴瑶正站在廊下等候,见岳飞一身戎装归来,连忙上前接过他手中的佩剑,又递上温热的帕子:“夫君今日议事到这么晚,定是累坏了,快擦擦汗,我让人备了你爱喝的羊肉汤,再温会儿就能喝了。” 岳飞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薄汗,牵着她的手走进厅堂,语气带着几分歉意:“让你久等了,今日商议出征之事,耽搁了些时辰。”
两人坐下后,麴瑶为他倒上热茶,轻声问道:“夫君此次北上,要去多久?” 岳飞道:“伯温先生估算,平定鲜卑需两年左右,不过你放心,我会时常传信回来。对了,今日主公在议事厅提及,要各州郡举荐贤才,充实官场,尤其是等大军新占之地需大量官员治理。你娘家麴氏乃凉州世家,族中若有品行端正、通晓政务的子弟,可举荐出来,送入州府学堂深造,日后也好为凉州效力。”
麴瑶眼中一亮,放下茶盏道:“夫君不说我也正想与你提此事!主公此举,既是为凉州选拔人才,也是让咱们这些世家与文武官员彻底绑定在一处。我有个堂哥,名叫麴文,自幼苦读,熟悉律法,此前还帮着族中处理过不少事务,是个可用之才。明日我便让人传信回敦煌,让他来姑臧应试,若能入选,也算是为家族、为凉州尽一份力。” 岳飞闻言欣慰点头:“如此甚好,不过选拔之事由管仲先生与纪纲负责,需严格考核,不可徇私。” 麴瑶笑道:“这是自然,若他无真才实学,即便举荐了也无用,反而会给夫君与家族丢脸。” 两人又聊了些家常与岳飞出征之后麴瑶的安排,厅堂里的灯火映着两人的身影,满是温馨。
不仅岳飞府邸如此,杨再兴、高长恭等收到出征或筹备任务的将领,回到府邸后也都上演着一幕幕叮嘱与不舍 —— 妻眷们为丈夫整理行囊、反复交代注意安全,将领们则轻声安抚家人,言语间满是对归期的期许与对家人的牵挂。
只有甄宓独自回到甄府,府中却显得有些冷清。侍女见她回来,连忙上前接过披风:“小姐,您回来了,要不要传晚膳?” 甄宓摇了摇头,摆手让侍女退下,独自走进书房。她坐在窗边,看着窗外凉州城的灯火,忍不住苦笑一声。今日在侯府,看着陈宇与花木兰一家三口的温馨,连麴瑶、甄荣都有牵挂的人、要做的事,唯独自己,似乎成了局外人。
想到陈宇此前独自与自己在黑楼的对话,她不仅黯然伤神,自己何尝不想为凉州,为陈宇做点事情,可陈宇的明令禁止和严肃的警告让自己生不由得放弃,她轻轻叹了口气,她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方锦盒,打开后,里面平放着那张陈宇为她所作的《洛神赋》,宣纸早已泛黄,字迹却依旧遒劲有力。指尖拂过 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” 的词句,陈宇当时在梅院为自己作诗的身影,又清晰地浮现在眼前,她就这样握着纸卷,怔怔地发起呆来。
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走廊传来,是甄逸刚从县衙回来。他询问侍女得知甄宓已回府,却径直回了书房,连晚膳都没让人传,不由得有些担心,便想着过来看看。走到书房外,透过未关严的窗缝,正看见甄宓独自一人趴在桌案上,肩膀微微耸动,神色落寞。他轻敲了两下房门,不等里面回应,便推门走了进去:“宓儿?可是出了什么事?”
甄宓猛地回神,见是父亲进来,慌忙将《洛神赋》往袖中藏了藏,眼眶却还是红了,抬起头强装镇定应道:“父亲,没事,只是这几日在侯府帮忙照顾木兰姐姐与念儿,有些累了,休息休息就好。”
甄逸在她对面坐下,目光带着几分疼惜:“宓儿,你从小在为父身边长大,你的性子我还不清楚?若是寻常劳累,你只会好好歇着,绝不会这般魂不守舍。有什么事,便跟父亲说说,莫要独自憋在心里。”
听到 “独自憋在心里” 四个字,甄宓强忍了许久的委屈终于再也绷不住,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,声音带着颤抖:“父亲,真的没事…… 只是有些事,女儿不能告诉您,您也不能打听…… 否则,甄家就完了。” 她死死攥着衣角,指甲几乎嵌进肉里,陈宇的警告犹在耳边,她不敢拿整个甄家的安危冒险。
甄逸闻言,重重叹了口气。他活了大半辈子,岂能猜不出其中关节?甄宓近来频繁出入侯府,情绪起落又总与靖安侯有关,这事定然牵扯着陈宇。他沉默片刻,才缓缓道:“隐晦之事,为父知道不该打听,便不追问了。只是看着你这般模样,为父实在心疼。” 说着,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桌案,见一角宣纸露在外面,便伸手拿了过来。
“父亲!” 甄宓想阻止,却已来不及。甄逸展开纸卷,刚读了开头 ,便被词句间的雅致意境吸引,越往下读,越觉得字字珠玑,尤其是 “翩若惊鸿,婉若游龙”“荣曜秋菊,华茂春松” 几句,将女子的美好写得淋漓尽致。他足足看了半柱香的时间,才放下纸卷,声音带着几分震惊:“这首诗…… 是何人所作?”
甄宓垂着头,声音轻得像蚊子哼:“是…… 是靖安侯。”
“靖安侯?” 甄逸瞳孔骤缩,愈发吃惊,“他何时为你作的这首诗?”
“去年冬天,” 甄宓慢慢回忆起当时的场景,语气柔和了几分,去年冬天陈宇与自己还有花木兰在梅院赏梅时与自己比试诗词,突然给自己作了这么一首诗的事情说了出来。
甄逸这才恍然大悟,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,心中已然明了,自家女儿,是为情所困啊。他轻轻拍了拍甄宓的手背,语气带着几分怅然:“宓儿,这首诗里的心意,傻子都能看出来。侯主对你这般不同,你们相处也一年多了,你又时常去侯府帮忙,为何…… 为何到如今还是这般光景?”
“父亲,您别问了!” 甄宓猛地抬起头,眼泪又涌了上来,“女儿不能说,只能这样看着…… 看着他身边有木兰姐姐,有念儿,看着别人都能为他做事,可我什么都做不了。” 她不敢说陈宇的警告,只能将委屈咽进肚子里,化作一声声无奈的叹息。
甄逸看着女儿痛苦的模样,心中酸涩不已,却又无能为力。他知道陈宇的身份与手腕,有些事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县令能干涉的。他只能拿起《洛神赋》,重新递到甄宓手中,轻声道:“至少,侯主对你是有心的。这首诗,你好好收着。或许…… 或许日后会有不一样的光景。眼下若是实在难受,便少去侯府走走,眼不见,心也能静些。”
甄宓接过纸卷,紧紧抱在怀里,泪水无声地打湿了宣纸的边角。窗外的灯火依旧明亮,可她心中的孤寂,却怎么也散不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