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边,刘备、关羽、张飞三人快马加鞭,朝着徐州军大营疾驰而去。马蹄踏过官道的尘土,卷起一道灰黄色的烟幕,直到营门近前,三人胯下的战马才因连日奔袭而放缓脚步,口鼻间喷着白色的雾气。马还未完全停稳,刘备便急切地翻身跃下,缰绳随手扔给迎上来的亲兵,大步流星地掀开幕帘,闯入中军大帐。
压抑一路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。他猛地抽出腰间的 “青虹” 短剑 —— 这是去年陶谦赠予他的信物,剑鞘上嵌着细碎的宝石,往日里他总小心珍藏,此刻却成了发泄怒火的工具。“哐当!” 短剑重重摔在桌案上,剑身撞击木案的巨响,震得案角的陶碗 “咕噜噜” 滚落在地,“哗啦” 一声碎裂,瓷片四溅,有的甚至弹到帐角的布幔上,在晨光中泛着冷光。
这声脆响在帐内格外刺耳,瞬间压过了帐外士兵收拾行装的动静。帐内原本商议 “臧霸粮草是否继续运送” 的陈宫、吕布、马超、张辽等人,纷纷停下交谈,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刘备,眼中满是惊愕。
“曹贼!欺我太甚!” 刘备咬牙切齿地怒吼,胸膛剧烈起伏,原本红润的脸庞因愤怒而涨得通红,连脖颈处的青筋都突突直跳。往日里挂在脸上的 “仁德儒雅” 面具,此刻被怒火彻底撕碎,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戾气:“竟想让我归顺于他?还扬言要屠我徐州、掘陶谦坟墓!真当我刘备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不成?!”
陈宫最先反应过来,他上前一步,拱手时衣袍下摆扫过地上的瓷片,发出轻微的摩擦声。他目光落在刘备涨红的脸上,语气带着几分谨慎:“主公,您在寿春宫究竟发生了何事?竟让您如此动怒?” 他跟随刘备近一年,从未见其这般失态,心中隐约猜到,定是与曹操起了激烈冲突,甚至可能还牵扯到了那位凉州靖安侯。张飞本就性情急躁,此刻见刘备暴怒,更是按捺不住。他大步走进帐内,手中的丈八蛇矛在地上重重一拄,“咚” 的一声闷响,震得地面微微发麻。他撸起袖子,露出结实的臂膀,握着蛇矛的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:“大哥,俺这就点齐五千人马,冲进寿春宫把曹操那厮当场宰了,给你出气!” 说罢,他便转身要往外走,一副随时要冲出去拼命的模样。
“翼德,万万不可!” 刘备连忙伸手拦住他,指尖因急切而紧紧攥住了张飞的胳膊,语气带着几分急促,“我回营时特意观察过,凉州军的营区号角声不断,铁骑正在集结,看方向绝非追击袁术残兵,多半是想对我们下手!” 他深吸一口气,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,语气缓和了几分,却依旧带着难以掩饰的无奈:“更何况,将士们已经饿了一天,昨天到现在只喝了点稀粥,连举盾的力气都快没了。此刻与曹军、凉州军交战,无异于以卵击石,只会白白送死。”
关羽闻言,丹凤眼微微一眯,上前一步问道:“兄长,靖安侯先前在寿春宫内还为您解围,阻止曹操动粗,为何您会觉得他要对我们下手?这其中是否有误会?” 在他看来,陈宇若真有敌意,便不会在寿春宫出手相助,此刻突然转变态度,实在不合常理。
刘备摇了摇头,眼中满是疑虑:“我也说不上来,只是隐隐感觉不对。或许是我多心,可小心驶得万年船。算了,不说这些,我们还是尽快返回徐州,重兵驻守下邳 —— 下邳城防坚固,粮草充足,只要守住下邳,曹操就算率军来攻,也讨不到好!”
“那臧霸那边的粮草呢?” 陈宫适时问道,眼中带着几分考量,“按原计划,他的粮草今日傍晚便该抵达寿春附近,是否还要让他继续送来?”
“不必了!” 刘备果断说道,当即对帐外喊道,“来人!快马传信给臧霸,让他将粮草全部运回下邳,在城下外接应我们!寿春的便宜,咱们不占了,先保住徐州再说!”
“遵令!” 帐外的亲兵连忙应下,转身快步离去。众武将也纷纷点头,转身准备去安排拔营事宜,就在这时,刘备眉头突然皱起,目光扫过帐内众人,语气带着几分疑惑:“我还有一事不明 —— 昨日咱们的斥候还说,曹军已缺粮断水,士兵只能喝稀粥,有的甚至开始变卖兵器换粮。可今日他们却突然有了力气拼死攻城,不仅破了寿春,还打乱了咱们的全盘计划,这其中定然有蹊跷。”
帐内众人也纷纷露出疑惑之色。关羽丹凤眼微眯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龙偃月刀的刀柄开口说道:“主公,某或许知道原因。” 关羽上前一步:“某之前去营外与霍去病交涉时,偶遇几名曹军士兵在运送器械。某旁敲侧击问了几句,他们说 —— 昨日靖安侯给曹军送了大批粮食,全是上好的腊肉、白面,还有两车陈年佳酿,曹操还在军中下了严令,不可放出一点风声,今日攻城,退一步者斩,士兵们为了能吃饱饭,也为了保命,才拼了命地冲锋。”
“什么?!” 刘备闻言,瞳孔骤然收缩,像是被针扎了一般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,那戾气快得让人无法捕捉。他很快便收敛情绪,重新恢复了往日的 “仁义” 模样,只是语气中多了几分冰冷的嘲讽:“原来如此…… 靖安侯真的是好手段啊 —— 既卖了人情给曹操,又打乱了咱们的计划,好,好得很!”
他顿了顿,走到帐中央,对着帐内众人朗声道:“传令下去!全军加快速度收拾行装,半个时辰后即刻拔营,班师回徐州!寿春的便宜,就让曹操与陈宇去占吧 —— 咱们回徐州,养精蓄锐,等着曹操来‘报仇’!我倒要看看,他如何能破我下邳城!”
“遵令!” 众武将齐声应下,声音比之前响亮了几分。他们纷纷转身去安排拔营事宜,帐内顿时忙碌起来,收拾兵器、打包物资的动静此起彼伏,却透着一股仓促与焦虑。
而此时的寿春城外,陈宇的两万凉州铁骑也已集结完毕,列成严密的锋矢阵。玄色的甲胄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泽,枪尖斜指天空,如同一片蓄势待发的钢铁森林,透着令人胆寒的气势。陈宇勒马立于阵前,项羽、霍去病、薛仁贵、刘伯温、花木兰分立他左右,目光远眺着徐州军大营的方向 —— 那里正炊烟袅袅,显然是在匆忙收拾行装,准备拔营。
“主公,我们不是要追击徐州军吗?为何在此观望?” 霍去病忍不住问道,手中的破虏枪在阳光下泛着寒光,眼中满是跃跃欲试,“此时他们拔营混乱,正是动手的好时机,咱们突然袭击,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!”
陈宇摇了摇头,目光落在远处蜿蜒的官道上,语气笃定:“这里始终还是寿春战场,不宜再此地动手,等他们拔营出发,我们便率铁骑抄近路,超越他们,在他们返回徐州的必经之路设伏。到那时,他们已奔逃两日两夜,颗粒未进,士兵疲惫不堪,咱们再率军出击,必然事半功倍。”
刘伯温轻摇羽扇,眼中闪过一丝疑惑,上前一步问道:“主公英明。只是在下有一事不解,刘备与主公素无冤仇,此次一同讨袁,也算盟友。咱们孤军深入追击,若刘备在途中设下埋伏,恐会陷入被动。更何况,追击刘备对我们并无直接益处,何必替曹操做这出头之事?”
陈宇闻言,手中的马鞭轻轻顿了顿,目光依旧望着前方的道路,淡淡开口:“有些错误,得及时去改回来,不能让它继续发展下去。” 这话看似简单,却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,让刘伯温一时摸不着头绪。不过他深知陈宇心思缜密,既然这么说,定然有其考量,便不再追问,只是轻轻颔首,目光转向徐州军大营,开始盘算设伏的具体位置。
可陈宇心中,却早已掀起了波澜。他比谁都清楚刘备的野心与能力 —— 原本的历史中,刘备虽颠沛流离,却总能在绝境中崛起,最终在蜀中称帝,建立蜀汉政权。可如今因为他的介入,历史偏离了原本的轨迹:刘备提前收服吕布、张辽、马超,麾下猛将如云,若放任他在中原站稳脚跟,凭借徐州的富庶与手中的兵力,怕是不用等到蜀中,就能提前称帝,届时天下格局将彻底改变,他的 “四国鼎立” 任务也会彻底崩盘。
“徐州乃中原要地,绝不能落入刘备手中。” 陈宇暗自思忖,“必须趁他现在人困马乏、粮草不足,打穷他、打弱他,让他只能按原本的轨迹,去荆州、蜀中寻找出路,不能让他在中原过早壮大。”
至于曹操,陈宇心中倒没多少担忧。他清楚曹操接下来的命运:别看他现在兵多将广,拿下寿春后声势浩大,可很快袁绍就会率领数十万大军南下,官渡之战一触即发;就算曹操能赢下官渡,后续还有赤壁之战的惨败等着他,数次大战下来,他的势力只会被不断消耗,根本没机会快速扩张。“他自己就会‘浪’掉不少优势,倒不用我过多提防。” 陈宇心中暗笑,对曹操的后续发展了如指掌。
打定主意,陈宇不再犹豫,猛地扬起马鞭,朝着身旁的众人喊道:“传令下去,全军出发!“传令下去,全军出发!务必超越徐州军在他们必经之路,截住他们的退路,不许放一人一马逃回徐州!”
“遵令!” 霍去病的声音从前方传来,带着几分兴奋。他立刻调转马头,对着身后的铁骑高声下令:“全军听令,随我出发!” 玄色的洪流瞬间动了起来,马蹄声如同惊雷般响起,朝着徐州军撤退的方向疾驰而去,卷起的尘土在身后形成一道长长的灰线,仿佛要将整个官道都吞噬。
次日中午,烈阳高照,官道旁的荒草被风卷得簌簌作响,远处隐约可见徐州地界的界碑 —— 此地距下邳城已不足一百里,再往前数十里,便是刘备军预设的休整据点。可此刻,落马坡前的开阔平原上,却被两股截然不同的气势填满,空气仿佛都凝固在剑拔弩张的对峙中。
陈宇率领的两万凉州铁骑列阵以待,玄色的甲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,将刘备的徐州军死死挡在坡下。阵前,陈宇勒马而立,神色平静地看着对面的徐州军;项羽手握霸王枪,胯下乌骓马喷着白气,浑身散发着慑人的威压,目光扫过徐州军阵,带着几分不屑;霍去病提着破虏枪,银甲耀眼,眼神如鹰隼般锁定着徐州军的侧翼,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;薛仁贵则依旧一脸严肃,手中的方天画戟斜指地面,枪尖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,透着十足的警惕。
而刘备的徐州军,此刻已没了撤退时的慌乱,却也难掩疲态。士兵们列成松散的方阵,不少人脸色苍白,嘴唇干裂,甲胄上还沾着尘土与血污,手中的兵器因连日奔逃而显得有些歪斜,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。刘备策马站在阵前,青色锦袍上沾了不少风尘,却依旧强撑着镇定,身后的关羽、张飞、吕布等人紧紧跟随 —— 关羽手握青龙偃月刀,丹凤眼微眯,目光落在陈宇身上,带着几分警惕与不解;张飞提着丈八蛇矛,粗声喘着气,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,显然对被堵截一事满是不满;吕布则把玩着方天画戟的戟尖,眼神在凉州铁骑阵中扫来扫去,不知在盘算着什么,或许是在寻找突围的机会,或许是在衡量双方的战力。两军隔着不到五百米的距离,中间的空地上,风卷着尘土掠过,却没有一人敢轻易踏进一步。沉默持续了约莫半炷香的时间,最终还是刘备率先打破僵局。他勒紧马缰绳,对着陈宇高声喊道:“靖安侯,某与你素无冤仇,此次一同讨贼,也算有过盟约之谊!你为何要紧追不舍,非要赶尽杀绝不可?”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拔高的愤怒,既像是在质问陈宇,试图占据道义高地,也像是在安抚身后士气低迷的士兵,稳定军心。
陈宇闻言,轻轻拨转马头,与刘备的视线隔空相对,语气平淡无波:“玄德公此言差矣。陈某并非要赶尽杀绝,只是奉丞相之命,追击逃窜的逆贼余党 —— 至于玄德公为何会与‘逆贼余党’同路,陈某便不得而知了。” 他刻意将 “逆贼余党” 几字咬得稍重,既回应了刘备的质问,又暗指刘备军与袁术残部有牵连,言语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