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于,到了最关键的环节——新帝于太庙主殿内,单独叩拜历代先帝牌位,接受祖宗“认可”。
殿门在萧煜身后缓缓关闭,将外面的喧嚣隔绝。殿内光线幽暗,只有长明灯跳跃的火光,映照着层层叠叠的灵牌,气氛庄重而阴森。
萧煜深吸一口气,走到蒲团前,正准备跪下——
“陛下……”
一个苍老、嘶哑,却带着一丝熟悉感的声音,突兀地在寂静的大殿中响起!
萧煜猛地转头,只见大殿角落的阴影里,颤巍巍地走出一个人——正是音容嬷嬷!
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宫装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带着悲戚与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。
“音容?”萧煜瞳孔微缩,心中警铃大作!她怎么会在这里?!外面的侍卫是干什么吃的?!
“陛下,”音容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,老泪纵横,“老奴……老奴是奉太后娘娘临终前的密令,在此等候陛下啊!”
她一边哭诉,一边膝行向前,手中高举着一块看似普通的白色绢帕,“太后娘娘去得突然,有……有天大的冤情,来不及告知陛下,只能……只能让老奴借此机会,冒死呈禀啊!”
她的表演情真意切,若是不知内情之人,恐怕真会被她骗过。
萧煜眼神冰冷,并未立刻上前,而是暗中催动镜心。镜心传来一阵微弱的波动,指向音容嬷嬷发间那根不起眼的黑色发簪——那朵含苞的梅蕾,散发着极其危险的气息!
“哦?母后有何冤情?绢帕上写了什么?”萧煜不动声色地问道,身体微微调整,处于最佳的防御与反击姿态。
“绢帕上……绢帕上……”音容嬷嬷似乎因为激动而语无伦次,她双手捧着绢帕,继续向前爬行,距离萧煜只有十步之遥,“是……是关于陛下生母宸妃娘娘的真正死因!还有……还有先帝的秘密!”
她猛地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厉色,就在萧煜因她话语内容而心神微震的刹那——
“陛下请看!”
她作势要将绢帕举起,另一只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,拔下了头上的黑色发簪,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毒蛇,猛地弹起,直扑萧煜心口!那发簪顶端的梅蕾瞬间绽放,露出里面一点淬厉的幽蓝寒芒!
“找死!”
早有准备的萧煜岂会让她得逞!他身形微侧,避开要害,同时并指如剑,指尖凝聚着镜心之力,精准地点向音容持簪的手腕!
然而,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,异变再生!
音容嬷嬷前冲的身体,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,骤然停滞!她脸上疯狂的表情瞬间凝固,转为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!
只见她手中的黑色发簪,并未刺向萧煜,反而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,调转方向,以更快的速度,猛地刺入了她自己的眉心!
“呃……”
音容嬷嬷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,双眼瞬间失去神采,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。眉心处,一点殷红迅速扩大,那朵梅蕾仿佛活了过来,疯狂地汲取着她的精血,颜色变得愈发妖异。
而她手中那方白色绢帕,也无火自燃,瞬间化作一小撮灰烬,随风飘散。
这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,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。
萧煜收势而立,脸色阴沉地看着音容嬷嬷的尸体,以及那根插在她眉心、兀自微微颤动的诡异发簪。
不是他出的手!
是有第三股力量,在千钧一发之际,强行干预,杀了音容灭口!
是谁?
他猛地抬头,目光如电,扫视着大殿的每一个角落。因果镜心全力运转,试图捕捉那残留的能量波动。
隐约间,他似乎看到,在供奉着先帝(萧玦)牌位的位置,有一缕极淡的、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光丝,一闪而逝,带着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冰冷气息。
是……萧玦?!那妖物还留有后手?!
还是……那位神秘的“梅主”,早已潜伏在侧?
殿外的侍卫听到动静,已经冲了进来,看到殿内情形,顿时吓得面无人色,跪倒一片。
萧煜站在原地,衮服之下的手,微微握紧。
登基大典,见血太庙。
“梅隐”的这份“贺礼”,他记下了。
这场博弈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