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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06章 先民血烙(1 / 2)

避煞所内,时间仿佛凝固成了坚冰。

混合着翠绿电芒的白光屏障稳定地笼罩着方圆十丈之地,将外界无尽的黑暗与那些贪婪蠕动的幽蓝光点牢牢阻隔。屏障之外,被先前爆发清空出的区域边缘,越来越多的幽影重新汇聚,它们焦躁地徘徊着,冲击着这层变得更具攻击性的光障,每一次触碰都会引发滋啦的灼烧声和无声的惨嚎,却始终无法突破。

暂时安全了。但这安全,建立在那个再次陷入昏迷的婴儿一次无意识的、或者说被体内万古残念驱动的诡异行为之上,显得如此虚幻和不真实。

吴远亮背靠着冰冷的黑色石墙,独眼紧闭,胸膛剧烈起伏,试图平复脑海中那被远古意志碎片冲刷后的剧痛与混乱。破碎的画面——无尽的灰白迷雾、融化挣扎的先民、蠕动的巨大巢穴、散发着悲悯绿光却又被侵蚀的参天巨树、进行着危险仪式的后来者……这些影像如同跗骨之蛆,不断在他意识深处翻腾,带来一阵阵生理性的恶心与眩晕。

老刀和小栓的情况更糟。他们精神受创更重,虽然勉强从崩溃边缘恢复神智,但脸色苍白如纸,眼神涣散,身体时不时地不受控制般颤抖一下,显然还未能完全从那股恐怖的精神冲击中摆脱出来。

死寂笼罩着这片小小的庇护所,只有屏障之外幽影冲击发出的、被过滤后显得沉闷的滋滋声,以及三人粗重却不稳的喘息。

良久,吴远亮缓缓睁开独眼,眼中血丝未退,却多了一丝被痛苦淬炼出的狠厉与决绝。他不能再被动等待下去。下一次,那婴儿再出现异动,带来的未必是加固屏障,可能是彻底的毁灭。必须做点什么,必须弄清楚这里的秘密,才有可能找到一线生机。

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那座低矮的黑色石屋。那副诡异的壁画,是引发刚才灾难的源头,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线索。

“老刀,小栓。”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。

两人一个激灵,茫然地看向他。

“还能动吗?”

老刀咬了咬牙,挣扎着坐直身体:“……能,将军。”

小栓也虚弱地点点头,眼神依旧有些飘忽。

“看好他。”吴远亮指了指担架上的婴儿,“有任何异动,立刻叫我。我进去再看看。”

两人脸上顿时露出恐惧之色,显然对刚才那番遭遇心有余悸。

“将军,那屋子邪门得很!别再……”小栓颤声劝道。

“正因为邪门,才更要看。”吴远亮打断他,语气不容置疑,“不想死得不明不白,就得把眼睛睁大,把脑子用上。”

他不再多言,深吸一口气,再次走向石屋那低矮的入口。这一次,他更加谨慎,将所剩无几的玄气凝聚于独眼,微弱黄光闪烁,提升着目力与灵觉,同时全身肌肉紧绷,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再次出现的异变。

他矮身,再次踏入石屋的黑暗之中。

内部依旧空旷,那副壁画静静地刻在内壁上。似乎一切都恢复了原状,壁画上的巨树和巢穴图案不再发光,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共鸣从未发生。

但吴远亮敏锐地察觉到不同。

空气里,残留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能量痕迹——一边是那婴儿眉心散发出的、混乱而饥渴的暗红混沌之力,另一边则是壁画上散发出的、古老而悲悯的翠绿生机与深沉死寂交织的力量。两种力量碰撞后的余波尚未完全消散,如同余烬般缓缓飘荡。

更重要的是,他的目光落在壁画上那棵巨树图案的根部。那里,因为刚才翠绿光芒的极致闪耀,似乎有一些之前被尘埃或岁月掩盖的、更加细微的刻痕,显露了出来!

他凑近前去,几乎将脸贴在了冰冷的石壁上,独眼死死盯着那些新显露的痕迹。

那不是图案,也不是文字,而是一连串更加微小、更加复杂、仿佛天然生成的符文簇!它们深深地烙印在巨树根须与巢穴交织的区域,像是某种注释,又像是某种……锁链或封印的符号!

这些符文的风格,与他之前看到的壁画主体以及石屋外部的符文都有所不同,更加内敛、深邃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血脉气息和……决绝的意志力。

就在他全神贯注试图解读这些新发现的微小符文时,他体内那几乎枯竭的玄气,因为运转到极致,隐隐牵动了胸口一处较深的伤口。一滴滚烫的鲜血,从他撕裂的衣襟渗出,恰好滴落在他撑在石壁上、靠近那些符文的手指关节上。

血珠沿着手指滑落,眼看就要滴落在那些新显露的微小符文之上——

吴远亮心中猛地一惊,下意识想要缩手。这地方太过诡异,任何外来物都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。

然而,已经晚了。

那滴饱含着他生命气息、蕴含着微弱玄黄能量的鲜血,悄无声息地,滴落在了那片微小符文簇的中心。

嗡……

一声极其轻微、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颤响起。

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,没有混乱的意志冲击。

那滴鲜血,就如同滴在了极度干燥的海绵上,瞬间被那些微小符文吸收得干干净净!

下一刻,那些原本黯淡无光、只是刻痕略深的微小符文,骤然亮起了一层极其淡薄、却异常纯粹的血色光芒!

这血色光芒并不邪恶,反而带着一种古老的、厚重的、属于人族血脉特有的坚韧与不屈的意志!

吴远亮只觉得指尖一烫,仿佛与那些符文产生了某种血脉相连的感觉。紧接着,一段破碎、模糊、却直接涌入他灵魂深处的信息流,顺着那血色的联系,冲入了他的意识!

那不是语言,不是画面,而是一种更直接的“感悟”和“认知”!

“……以血为契,以魂为烙,后世族人……谨记……”

一个苍老、疲惫、却蕴含着钢铁般意志的声音片段,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,在他脑海深处响起。

“……‘噬骸之巢’……非生非死……亘古之恶……万物归寂之地……”

“……‘祖灵之树’……扎根于此……非为镇压……实为……共生……亦或……吞噬?……吾等……不知……”

信息断断续续,充满了不确定和困惑。

“……然巢穴之力……侵蚀万物……亦可……为用……先民泣血……于此绝地……辟‘净室’……刻‘血烙纹’……窃取一丝……巢穴本源……调和……树灵之光……成此‘避煞石’……护佑后人……”

“……然此力……终属禁忌……久居必遭反噬……神魂渐为巢穴所噬……化为‘徘影’……永世沉沦……”

“……后来者……得吾血烙传承……须臾不可忘……此乃饮鸩止渴……绝非长久之计……”

“……‘巢心’……乃力量之源……亦为万恶之根……通往……‘源血之秘’……亦或……‘终末之窟’?……”

“……慎之……慎之……”

信息的最后,是那个苍老声音一声漫长而沉重的叹息,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警告,随即彻底消散。

吴远亮猛地后退一步,脸色变幻不定,独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明悟。

血烙纹!先民血烙!

原来,这避煞所并非单纯的庇护所,而是远古先民在这绝地之中,冒着巨大风险,窃取“噬骸之巢”与“祖灵之树”力量而建造的一个前哨站或者说实验室!他们用一种独特的、以自身血脉灵魂为代价的“血烙”符文技术,勉强调和了两种恐怖的力量,制造出了“避煞石”,开辟出这片小小的净土。

但这也如同饮鸩止渴,停留在这里,虽然能暂时避开幽影(徘影)的攻击,但自身的神魂也会 slowly 被巢穴的力量侵蚀,最终同样会变成那些怪物的一部分!

而那所谓的“巢心”,就是这座无声峡最核心、最恐怖的地方,既是力量的源泉,也是万恶的根源?甚至可能关系到某种“源血之秘”或“终末之窟”?

信息碎片不全,却已经足够惊心动魄。

同时,随着那滴鲜血被吸收和信息的传递,吴远亮感觉到自己与这座石屋、与墙壁上的血烙纹、甚至与顶部那颗避煞石,产生了一种微弱的、却真实存在的联系。他仿佛能稍微“感知”到避煞石能量的流转,能隐约“触摸”到屏障的强度。

他甚至有一种模糊的直觉——通过这血烙纹,他或许能……有限度地影响这座避煞所?

这个念头让他心跳加速。

他强压下激动,再次将目光投向壁画,特别是那棵“祖灵之树”。根据血烙纹中的信息,这棵树并非单纯镇压,更像是与巢穴处于一种复杂的“共生或吞噬”关系?那青木圣女所在的遗族,崇拜的圣树,与这“祖灵之树”又是什么关系?她们知道这座巢穴的存在吗?

还有那个婴儿……他能与巢穴力量共鸣,能引动壁画中祖灵之树的力量……他的“源血”,是否与这“巢心”深处的“源血之秘”有关?那些亡灵称他为“圣裔”,又恐惧他的“污染”……

线索开始交织,指向一个更加深邃恐怖的真相。

吴远亮缓缓走出石屋。老刀和小栓立刻紧张地望过来。

“将军,您没事吧?”

吴远亮摇了摇头,目光落在昏迷的婴儿身上,眼神无比复杂。

“我们可能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了。”他沉声道,“这避煞所,本身也在 slowly 侵蚀我们的神魂。”

两人闻言脸色更是惨白。

“那……那我们能去哪?外面全是那些鬼东西!”小栓绝望道。

吴远亮看向那稳固的、闪烁着翠绿电芒的屏障,又感受了一下自己与避煞石那微弱的联系。

“等。”他吐出一个字,“等他醒来,或者……等我稍微能掌控一点这东西。”

他抬手指了指顶部的避煞石。